临近春节,听说儿时的伙伴老汤在筹备乡村春晚,便想去瞧瞧。说走就走,也没联系老汤,便驱车来到距市区40多公里的哈镇。
哈镇已今非昔比。低矮的土坯房被层层楼房代替。街道整齐清洁,沿街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商品展示着一派繁荣。到了老汤家,老汤10岁的孙子乐乐说爷爷在镇政府礼堂彩排,便领我去了镇政府礼堂。
镇政府礼堂热闹非凡,我进来时彩排已开始。舞台上正在走旗袍秀,十几个女演员身穿各式旗袍在舞台上走“猫”步。轻盈的体态表现出了东方服饰的神韵,体现了东方女子的古典美。我目不暇接。站在我身边的乐乐突然扯着我的手,指着台上一个穿大红牡丹花旗袍的人说:“爷爷看,我奶奶!”我顺着乐乐的指点往台上看,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子。再仔细瞧,依稀认得正是乐乐的奶奶耿秋英。我的心为之一振,一个在泥土里劳作了大半辈子的农村妇女,穿上旗袍竟变得如此娇柔、贤淑。我不得不佩服中国古典服饰展现出的无限魅力。
彩排还在继续。独唱、相声、歌舞、小品争奇斗艳。正在演出云朵云飞的经典歌曲《云在飞》,蒙古族悠扬的曲调和深情的歌声在礼堂里回荡。乐乐突然又扯着我的手,说:“爷爷爷爷,我爸爸、妈妈。”
我说:“你爸爸妈妈在哪?”
乐乐说:“那唱歌的,是我爸爸、妈妈。”
“是吗?”我努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个在舞台上激情放歌的,竟会是老汤家那个腼腆的、不爱说话的儿子。
彩排结束,找到老汤。我擂了老汤一拳,说:“好呀,老汤!组了个乐队?”
老汤说:“是呀,生活好了,玩呗。”又说:“我们这乐队可都是农场退休职工,在农场干了一辈子,老了,肉吃不动了,酒也喝不下了,便组了个乐队乐呵乐呵。不过,我们这乐队也发挥了作用,这几年婚丧嫁娶请我们去的不少。我们为生者带来欢乐,为逝者带去安详,乐己悦人,还挺有价值。”
这时,老汤媳妇耿秋英领着几个姐妹过来,我上前打招呼,说:“没想到秋英嫂子穿上旗袍比年轻时还漂亮,老汤哥真有福。”
耿秋英说:“我们旗袍协会的姐妹哪个不漂亮!年轻时没有衣服穿,再美的身材也展示不出来。”
众姐妹笑。我说:“对、对!”又问,“你们旗袍协会就练个走秀呀?”
一个身穿蓝碎花旗袍的老太说:“走秀是我们的基本功,我们还表演其他节目。我们也在搞商业活动,有企业开业或者庆典,我们去表演;有小孩过百日、周岁也去庆贺,不过这种事我们都不太乐意去,没有红包,还要出贺礼。”
耿秋英说:“就你最财迷。”
那老太说:“这社会谁不爱钱,我们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说:“付出劳动,获得报酬,也对。你们以前不是经常凑一起打麻将吗?不打了?”
那老太说:“不打了,打麻将伤感情,还伤身。为了几块钱的输赢,好端端的姐妹都闹翻了。再说,久坐还伤身,我这腰椎间盘突出就是打麻将打的。现在多好,既锻炼了身体,又陶冶了情操。”
秋英嫂子说:“还挣钱,财迷。”
几个老太便都笑。我问秋英嫂子:“建疆两口子呢?那《云在飞》唱的,比云朵云飞唱的都好听。”
秋英嫂子说:“回房子练去了。这节目他们练了一个多月了,小两口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上市上的春晚的。”
我说:“年轻人有这样的上进心,不容易。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沉迷在挣钱,就是沉迷在玩儿,缺乏的就是这种自信。”
秋英嫂子说:“建疆自小沉默寡言,他那媳妇可厉害,当丫头时就喜欢唱歌,这几年在市上的百姓秀场唱了几首歌,就撑不住了,吵吵着要到北京上金光大道呢。不过也好,把咱建疆给整活泼了。今年上春晚,他非要拉着建疆搞二人唱,说一人独唱太俗套,夫妻合唱是创新。”
我说:“对,是创新!看他们俩配合得多好。”
这时,老汤过来打断我们的谈话:“饭好了,吃饭。”
出了镇政府礼堂,正是隆冬季节,清雪机把落雪清扫在道路两侧,显示着路与雪的黑白分明。树畦里的白蜡、团榆虽叶落无绿色,但满树雾凇却轻盈洁白,宛如琼树银花,清秀雅致。我沿路欣赏雪乡风景,不觉心旷神怡,心里充满明媚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