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汶川,我的手掌穿过一段忧伤
一只手去拉开抽屉,并不知道抽屉和桌子还有我的目光在晃动,我的思力穿透办公室,要去做另外的事情。一个年老的同事仿佛从天而降,步入我们的股室,说地震了,另几个人疑问着,猜测着。我的手不知在哪里,我要出去的力量却并未弯曲,从他们惊险的落石一样的话语旁边闪过,匆匆下楼,去报社送稿。
其实我相信是地震了,因为有孕妇从办公楼里躲出来,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士;报社门口5月的树荫下,也站满了人,他们在高层的楼上,震感更加敏锐更显明吧?其时,我不知道川陕大地正遭受了一场历史少有的剧震,汶川,北川,德阳,绵阳,那一片片山地,正因基本的挪移和挤压,正在颤栗,我不知道,正在上课的孩子们正在狂奔,在狂奔中被狰狞的爪牙捕捉,被通体的黑暗和死亡吞噬。当我把稿件送给报社的门卫,他回话说,打什么电话?你打不通的,电话打爆了,反正是地震了。
回到单位,有人已经打开电脑:四川汶川发生7.8级地震,千里之外的冲击波,不知用几分几秒在我们的脚下和楼宇间鼓动震荡,千里之外的音讯则接踵而来。紧接着全区学校的电话,比肩而至,浪涌而来。办公室的同事们,请示领导,迅速部署,不多时,全区数万学子有序的撤离到操场空地等飞石不至、榻毁无碍的地域。
我的儿子的学校已经撤离了吧。此念星闪忽灭,我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整理局机关开展的创卫的消息,以及手足口病防治举措,被集中记录在那一时候,创卫以来不断丰富的活动,更为广阔地域的管理,在我的手掌间迅速雕琢。还有那无数的手掌啊,正在刚刚倾倒的冒着烟尘的废墟上,伸向砖石之下的呼唤,用鲜血和骨肉揭开死亡的重苛压迫,去扶持那正跌倒的生命,去牵扯正在滑入深渊的灵魂,和死亡开始时间的较量,和死亡的爪牙进行肉搏。
这些历史,在那下午的4点,5点,6点,7点之间,一分一秒的缓缓展开,那些惨状,在下午的光缆和电波取向之间,一寸一尺的向八方传递。7.8级汶川。甘肃,陕西,湖北,河南,如此一体;国家的总理,人民解放军,飞机空降,倾盆大雨,耳畔回响。
还有万千不同的手,在那一刻定格成塑,铭刻在心间。那里的心是孩子们的两只手,一只手被娇小的只有3岁的孩子举起来,向拯救他的解放军叔叔致敬,举起的手掌,离抬他的单架不逾一尺,却越过历史尘烟的翻滚,凝固万丈,还有一只手,拇指已经紫黑,指肉破绽,已暴骨节,却紧紧的握着一支铅笔。而这是一支被小主人遗弃的手掌?是一只被灾难割断的手,不知他属于谁,属于是谁家的孩子,不知他父母何方何情何痛何伤;不,这不是一只被小主人遗弃的手掌,他的遗志仍然在华夏大地上,在无数个教室里牢握,这样的手,不是消灭了的梦想的遗痕,不曾截断,不曾失落。
还有万万千千的手,手捧着一株又一株蜡烛,在黑暗里把生命照亮,把希望照亮,告慰那已经逝去的亡灵,点亮生者从未曾失去的信心和希望。原来我们的生命如此珍贵,我们的生命如此顽强,我们的情谊如此深厚,我们的爱心如此辉煌。
万万千千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在见证一个又一个历史事件的天安门广场,向天空挥动,为灾区加油;向世界举起,一只也不会倒下;向漫漫的历史宣誓,民族自强不息,罹难弥坚。汶川加油,四川加油,中国加油;灾民挺住,民族挺住,民主更生!
还有那万万千千的手掌,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在图纸上流动游移,在大地上绘制锦绣,在天空描写彩虹。我们竟有如此神奇的手掌,我们竟有如此雄厚的力量,我们的手掌,我们的手掌,人的手掌和人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