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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当年“蓖麻棵”

  • 作者:赵莉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5-03-26 12: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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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这万紫千红,花香鸟鸣,到处都像是生活在浓墨重彩的童话世界里,为不辜负这极美的春色,我再次与小区的几个朋友相约,一块到郊外去踏青,顺便再剜点野菜。昨天荡漾着春风的下午,天空明净亮堂,我们几个人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县城东北的解庄村。

      解庄村一路两旁的桃树、梨树、海棠树上的花儿繁花似锦,俏立在枝头,芬芳裹挟着路人;路边那不知名的野花正在争奇斗艳,我们努力地辨认着似曾相识的野花。忽然,地头一个低凹的朝阳处,几株熟悉的野棵棵幼苗映入眼帘。我马上脱口而出:“这不是早已不多见的蓖麻吗?”看到它,我十四岁那年养蓖麻蚕的情景,如同幻影,又一幕幕呈现眼前。

      那年,大队在喇叭里号召社员们养蓖麻蚕。我与小幸、小妮,去代销点每人买了两张“蚕帘”。“蚕帘”上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如小米粒大小的黑点点,回家后,母亲怕我没经验,亲自用细软的白布把“蚕帘”包好,放在她身上进行取暖孵化。

      七天后,如小蚂蚁般大小黑灰色的蓖麻蚕出壳了,它们互相攀爬着滚成一团。母亲用一根鸡毛尖尖,轻轻地把它们刮在一张白纸上,放到一个小簸箩里,让蚕宝有一个安全舒适的家。

      随后,我赶忙到屋后掐来蓖麻叶切碎,撒在蚕宝的身上。万物皆有灵性,也不知蚕宝们感受到了什么号召,它们便如饥似渴、争先恐后地爬在叶子上蠕动翻滚着,幸福地开启了奉献一生的准备。

      几天后,蚕宝陆陆续续长到小虫子那么大,由黑灰色渐渐地蜕变成白色、浅蓝色、或浅绿色,身上还长满了小刺。历来胆小怕虫子的我,反而一点也不害怕,倒觉得它们很是可爱。

      蚕宝在一天天长大,我也更忙了,不断地给它们更换着簸箩;放学就去坑边、路旁采摘蓖麻叶子。一个月后,长大的蚕宝白生生、肥嘟嘟的更加让人喜欢。我把它们移到席上,它们的饭量更大了,夜里也要喂上两次。附近的蓖麻叶已满足不了需求,我就和小幸、小妮三人带着大筐、绳子,到村外的路旁、沟边、坟头,去采摘蓖麻叶,有时还跑到安徽省的荣老家、吕楼一带。

      蓖麻叶匮乏时,看到饿极了的蚕宝伸着头乱探、乱爬着找吃的。母亲等不及我采蓖麻叶回来,就会采来臭椿叶喂,它们昂着头,像挖掘机挖土一样,在叶子的边沿一下一下的从上到下的啃着,照样吃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四十五天后,大部分蚕宝已开始禁食,到处乱爬,寻找归宿。母亲弄来柳枝和捆好的麦秸莛子,把蚕宝肚子对着光点照照,凡是浅黄透亮的蚕宝都拾起来放到上边,好让它们化茧成蛹。

      五十天后,柳枝和麦秸莛子上结满了白白胖胖,椭圆形,两头带洞口的茧。奶奶把蚕屎晒干做了两个枕头,她一个我一个。摸着里边沙棱棱、闻着有点青蒿味香的蚕屎枕头,奶奶告诉我这枕头能清热去火,枕着它会睡的更香。过了几天,待茧中的蚕宝变成蛹后,我们获着喜悦的心情,把茧一一摘下,用剪刀剪开,把蚕蛹拿出来,足足弄了一瓷盆。

      母亲淘洗干净后,用油葱姜蒜炒、焙干,香气飘满了整个胡同,热心的邻居们便来串门,问:“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这么香。”母亲喜笑颜开地说:“炒的是俺闺女养的蚕蛹子。”说完毫不吝啬地端出一小盆让大家品尝。邻居三叔捏一个尝过后说:“真香!嗯,好吃。”花娘边吃边说:“真的比肉还香!”二嫂吃过后说:“明年让俺闺女也养蚕。”母亲给每家又分上一份,个个都吃得兴高采烈。

      据说蚕蛹是高蛋白、还有活血化淤、治肿止痛的功效。

      该卖茧了。到了星期天,我和小幸、小妮,用四四方方的单子把茧兜好,挎着包裹步行到界首沙河北的一个收购站去卖茧。走到半道,小幸拾了个鸡蛋大的土坷垃蛋,放在了茧下边;小妮捡了个小孩拳头大的沙疆猴,放在了包裹内。她俩让我也捡个东西放进包裹里,我不敢,也不愿意。总认为这是在弄虚作假,不应该那么做。她俩跟我说:“不是我们想占便宜,是想治治那个收购站的大老肥。去年俺俩去卖茧,他压我们的秤,都少卖几块钱哩。”

      到了收购站,我就看到她俩说的那个“大老肥”,此人高大魁梧,一脸胡茬,满脸横肉,浓眉大眼,跟《水浒传》里的花和尚差不多。他上穿一件白汉衫,下穿一条到膝盖的蓝色短裤,脚上穿着灰色的袜子和一双黑色剪口布鞋。大约有二百七八十斤,五十多岁,两条小腿有小瓦罐那么粗。在那个年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过的最肥胖的一个人。

      我们去时,他正在一个竹椅上半躺着,右手拿着一把蒲扇,在不紧不慢悠闲自在地左右摇摆着。见我们到来,两手按着竹椅吃力地站起来,端起一旁上边印有红字“为人民服务”的白色搪瓷茶缸,咕噜咕噜地饮上一通后问:“带的是蓖麻茧吗?”小妮回答:“嗯。”他让我们打开包裹,我的放在了最前边。他走过来,大手在我的包裹里胡拉一通,没发现什么,然后抓起一把,嗅气味、观颜色,又用眼扫了一下她俩的茧,看着都差不多,冰冷着脸说:“你们三个的都一样,等级三级,一斤五块钱,同意卖,就过秤。” (一级蚕茧一斤七元、二级的六元。)还好,小幸和小妮的蚕茧没有再检查,谢天谢地,她们放的东西终于没有被发现,我都替她俩捏了一把汗。

      来这里卖蚕茧,价格只能任他来定,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于是,我们马上一一过秤,包裹皮都被除去了半斤(实际不到),我的茧比在家称的少了四两。在去仓库时,小幸、小妮偷偷地把土坷垃蛋和沙疆猴拿出来装进口袋,我的心才算彻底的放下。

      那天,我的茧卖了三斤二两,十六元;小幸的卖了十七元;小妮的卖了十九元钱。小妮跟我说:“其实,俺俩没造假,不过是把大老肥克扣的我们的钱给弄回来了。还好,检查茧时光看你的,我俩的才没漏馅。今天,最吃亏的是你。”小幸说:“今天要不是咱莉姑给咱俩挡着,说不定咱就丢大人了。”看来在金钱方面,买卖双方的心思各不相同。她俩的行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却冒着做“小人”的风险。然而,收购站的大老肥则把定等级和缺斤短两做的大明大亮,理所当然。

      卖茧得来的十六块钱,是我有生以来挣的第一桶金,心中无比的开心和自豪。回家时,给弟弟买了糖果、烧饼和花生。心想:能挣钱真好!回去后,我把剩下的十四块五毛钱都交给母亲,她高兴得脸上都乐开了花,慌忙用手帕包好放起来,说是留着给我们买学习上用的东西。

      后来,因为人们平整土地,挖沟、修渠、打除草剂,蓖麻无生存之地,逐渐消失。蓖麻茧也因丝松、丝乱、丝胶牢固,缫丝较为困难,质量远远差于桑蚕丝,早已绝迹。可是那年我亲自养蚕的经历,却永远定格在时光的记忆中。

      看到这眼前的蓖麻幼苗,回想起它在我人生中的故事,心中一阵感概。如今又见到它,感到还是那么的亲切、可爱。因为它曾对我和人们做出过贡献,是默默的,是无私的。它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也是最难忘的野棵棵。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又见当年“蓖麻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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