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救助灰色受伤小天鹅的经历，葛玉杰眼睛里满是泪水，显得依依不舍。
2015年2月20日，春节大年初二，到兵团河湾“打卡”天鹅的游客人山人海。葛玉杰那天像往常一样，大清早就来到河湾。晌午时分，他无意中看到河对岸有一只天鹅很奇怪，只要一起飞，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又立马落下来。葛玉杰拿来高倍望远镜仔细看，隐约看到天鹅身体下方像有绳子之类的东西。
“不好了，天鹅肯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葛玉杰说，“夏军啊，请你抓紧从连部找艘小皮艇过来，充满气啊，我要到对面看看。”
“啥情况?”
“来不及解释，请你抓紧弄来就行，越快越好。”
约一小时后，夏军果然开车从连部带来一艘橘黄色小皮艇。葛玉杰带领安国富、夏军、李智勇，四人登皮艇往对岸芦苇丛划去。到了对岸浅滩芦苇丛里一看，现场触目惊心，四个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在芦苇丛中，看见一只受伤的小天鹅在无力扑喇着翅膀挣扎，身上被两个特大号鱼钩死死拉住了。
“这帮人简直丧心病狂，纯属盗猎行为啊!”葛玉杰气愤地骂道。片刻，他掏出手机拨打，“请问是民兵连吧?你们能否派人过来，至少带三艘皮艇，河湾对岸有盗猎……”
民兵连立马赶到，与志愿者、兵团职工组成巡查队，皮艇载着他们划过河岸。在葛玉杰统一指挥下，放弃休息的人们沿着河岸，地毯式巡查清理盗猎工具。葛玉杰抱着那只受伤的灰色小天鹅细看，发现鹅肚毛呈淡黄色，黑色的右腿脚蹼以上约四公分处，骨骼已被捕兽夹完全夹断，只剩些筋皮还连着。由于多次起飞扑腾，小天鹅的双翅膀根处，两副特大号带着蓝色尼龙带的鱼钩已死死钩进它的身体里，天鹅翅膀看上去血淋淋的，红白显得扎眼分明，鹅身上还有多处伤痕。在场的人们看了，无不为之痛心落泪。葛玉杰无法容忍盗猎行为，赶紧向森林公安报警。
在沿岸草丛里，诱捕天鹅的玉米粒遍地都是。巡查队共计清理出64个大中小型捕猎野兔、猞猁的捕兽铁夹，这些铁夹用来捕猎天鹅是绰绰有余。清理大号特大号鱼钩约120副。每副鱼钩上面，均挂着三五粒金黄色玉米，后面还拖着长长的天蓝色尼龙带。
一场救助受伤小天鹅的节日保卫战打响了。
葛玉杰把小天鹅单独安放在连部一间屋里，旁边紧邻志愿者24小时守护的值班室。因不懂野生动物救助知识，小天鹅被抱回后，葛玉杰请来徐新林、张勇两位兽医帮忙。兽医对小天鹅仔细检查后，找来竹板与绷带，对正天鹅腿骨后，用绷带夹住天鹅伤腿，并对小天鹅浑身伤口进行清理、消炎、包扎。徐新林还反复叮嘱葛玉杰，每天要坚持给天鹅伤口消炎，要给天鹅增加营养，不能让其光吃玉米。
野生的小天鹅警觉性很强，只要人一靠近，就扑喇着翅膀，嘎嘎叫唤着用嘴啄人，样子十分凶猛。葛玉杰想出把消炎药研碎拌合在水里，他还开车到团部与和静县城农贸市场，专买小鱼虾投喂天鹅。若实在买不到，就嘱咐高新荣将大鱼剁成小段，喂食天鹅。因害怕天鹅冷，他请连部连夜在天鹅房间安装暖气片。几天后，有灵性的小天鹅对葛玉杰慢慢熟悉起来，变得温顺多了，再投喂时，不像当初那般凶狠了。小天鹅康复很快，经过25天的精心照料，外伤完全康复，伤口也已消除。
经组织兽医、志愿者、医生共同会诊，得出天鹅毕竟是野生的，外伤好了，内部骨头只能慢慢康复，应放回大自然的结论。
3月17日，放飞小天鹅的那天晌午，特别感人的奇迹发生了。
小天鹅从葛玉杰怀里被放在地面后，像出院的伤员，它并没有急于归队，而是趔趄着腿，慢慢走到沙滩边。面对不远处河湾40多只嘎嘎欢叫的天鹅群，小天鹅突然张开翅膀，伸出细长的脖子，深情回望人们并嘎嘎叫唤，既像专摆造型让人拍摄，更像与人深情道别。过了半支烟工夫，小天鹅抖落翅膀，扑喇着飞向天空。只见小天鹅左腿已收拢，右腿却挂在身体下面无法收拢。天鹅在人们头顶盘旋几圈后，划着优美的姿势，飞落河湾天鹅群。
以后的两年里，只要葛玉杰来到河湾，那只受伤的小天鹅就主动凑到他跟前，故意摆着造型给他看。有时，它甚至专门露出身体右侧，展示伤腿给葛玉杰看。第二年冬天，小天鹅回来时，已变成美丽的大天鹅。天鹅专门在葛玉杰头顶盘旋，还多次露出伤腿给他看，仿佛在说，我又回来了，我的伤腿已经好了，感谢你们的精心照料。在伤天鹅的引领下，河湾天鹅不再疏远人类，显得很温顺，即使小朋友搂着鹅脖子照相，它们也不再攻击人类。
“葛队长啊，今年那只伤天鹅回来了吗?我专门要去看看它呢。”2016年冬天，连部有多人打探。
“早已回来啦，它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着家人回来了，又带来一只大天鹅，还有3只小天鹅呢。”葛玉杰兴奋地逢人就讲。
“葛队长啊，今年那只伤天鹅回来没?”2017年冬天，有职工打电话给葛玉杰。
“回来啦，上个月8号回来的。”
2018年春天，天鹅群陆续迁徙走了，到了冬天，那只伤天鹅却再也没回来。看着河湾满河天鹅，葛玉杰心情惆怅，感觉无比失落。那只受伤的天鹅是迁徙去了三门峡?是意外死亡吗?还是被人盗猎了?想起那只伤天鹅可能的结局，葛玉杰总显得闷闷不乐。
“葛队长吧，两个盗猎天鹅的不法分子被逮住了，他们交代共盗猎8只天鹅，其中一个被判三年，一个判五年……”葛玉杰接到森林公安电话。
“太好了，谢谢你们!”葛玉杰脸上乐开了花。
志愿者加大对野生动物宣传巡查，当地群众生态保护意识显著增强，视天鹅与其他野生动物为至宝。从此，开都河流域再无盗猎行为发生。
赵可法 ，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散文学会，江苏省作家协会作家。主要从事散文、报告文学、纪实文学、小说创作，多篇作品在国内征文大赛中获奖。曾获得过中国大运河申遗全球征文大赛一等奖，中国作协“再读文学经典 重温红色记忆”读书征文优秀奖，中国作协“我的著作权故事”征集优秀奖，“我骄傲，我是中国林草人”全国林草故事征文特等奖，共青团中央、中国作协第四届“志愿文学”征文优秀奖。出版过连云港宜兴市政府文艺精品工程《清心神逸》《阆苑仙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