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的一生中也许进过幼儿园、学校、工厂、医院、……甚至是壁垒森严的军营和政府机关。但很少人会走进过一个让人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充满了各种传说和让人不寒而栗的畏惧感。这就是从古至今一个国家法制必不可少的机构→监狱。
故事的主人翁谢师傅,曾在1998年因抢劫罪入狱六年,因在狱中表现好减刑一年,实际判了五年,于2003年出狱重获自由。
谢师傅是个七零后,在某县法院宣判后送到了邛崃南宝山劳改农场劳改。在宣判前半年关在某地看守所。
刚被狱警铐着手铐走进看守所,一扇冰冷的铁门“砰”的一声,将自由的生活打上了无情的句号。他不知道要在这个度日如年的地方呆多久,也不知道会在将来的宣判法庭上会判多少年。内心只是在祈祷法官能心生怜悯尽量少判些年。因为判决书上的数字代表着人生万金难买的青春年华。人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铁门外自由的无限宝贵。可人生的棋盘上从来没有悔棋,只能无助而又无奈的承受这种现实世界的因与果。
看守所里是七八个人一间屋子,睡的是通铺。关进去的往往都是社会上的流氓恶少。在社会上就是拉帮结派称王称霸胡作非为的,进去了在那个不到十个人的小社会里照样也是称王称霸的。先进去的为了威慑后进去的,会给后入者下马威。不管你有没有错,有没有招惹他都必须要挨上几拳,而警察也不会24小时盯着他们。过去在外地就听一些进去过的人讲,看守所里的犯人发明了很多变态的玩法,什么选“菜谱”,自己选是吃“点心”还是吃“贝母”…点心就是往心口上打,贝母就是猛捶背。还有“骑摩托车”的“、军训”的。犯人们不缺少驯服人的手段和取乐方式。但是对罪犯们来说,打人也是一门技术活,不打死,不打残,不打伤,就是他们的原则。如果哪一个老犯在下手时把新犯打成了重伤,此时他将面临狱友们的群起而攻之。这倒不是他们有道德底线而是敬畏司法底线。
谢师傅进去也是送了“见面礼”的,那就是挨了每一个进去人必受的三拳头。这拳头打的很沉很有力道。老犯人宣判走了,新进去的犯人今后也是用这种方法调教后进去的犯人。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别人服从谄媚带来的舒适感。在里面谢师傅半年没有吃到过肉,有肉也是吃不到的,牢头狱霸们已经把每一个刚进去的犯人驯服了,天然的知道礼让长者。
邛崃南宝山是一个风景秀丽,雄险巍峨的大山。那长林丰草,茂林修竹,还有那万仞绝壁,高崖飞瀑,涧底潺潺作响的清流,晨起云弥山谷,人居其间恍若生活在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今天已经开发成了一个让万千游客向往的旅游区,夏天的避暑胜地。这里与世隔绝的幽闲与超高负氧离子空气正是养身养性的好地方。而在那些年没开发的时候在百姓心中就是监狱的代名词。被公安机关的汽车送到这里来的每一个犯人恐怕都无心欣赏这如画的美景,因为他们不是超凡脱俗的神仙,也不是赏欣悦目的游客。只盼着时间能再长上一对翅膀,再快点,再快些,早日离开这片没有自由的绿色鸟笼。
当时谢师傳内心是非常的毛躁,坐立不安。常在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六年是多么的漫长。一个人在院坝里来回不停地走来走去,就好像是医生告诉某个病人得了非常严重的病但又没钱医治,也很难治好似的。谢师傅好在没有遇上凶恶的牢头狱霸,没有再挨打,他们也没有再打人。他们是十几个人一间屋子,类似于我们中学时住校的寝室,铁架床上下铺。狱友们的相处也还算和气,没有人盛气凌人,打人骂人。但这也不是绝对的现象,据他讲过去一个犯人在社会上就是大哥,脾气暴躁,进去以后也是称王称霸的。
进了劳改农场的犯人,衣服都是政府提供的统一服装,什么私人物品都不允许带,平时要与家人朋友联系也只能写信。十几个人在一间房里有人晚上打呼噜,古人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但在这里也必须要容下去。因为在这里运气不好遇到了鼾声如雷的室友也只能强迫自己适应下去。
劳改农场有犯人们的大食堂,做饭的厨师也是里面的犯人。谢师傅对那里的生活还算是感到满意。早饭就是馒头稀饭,外加泡菜,有时也有豆浆油条。中午是米饭加几样菜,三天吃次肉,还有翘荤菜。晚上也是和中午一样的。我2003年到荥经当民工修电站的时候生活还不如谢师傅在监狱里的生活,只是有自由。
南宝山劳改农场始建于1951年,到2005年才结束,一共存在了五十四年。农场一眼望不到头,他只觉得很大,远不只上百亩,在农场里劳动的就有14个大队。犯人们平时的劳动就是采茶,监狱处也是很人性化的,并没有给犯人规定很重的任务。一个人一天就规定一碗茶,每一个犯人都能很轻松的完成任务。有的犯人觉得这点任务很不过瘾,总要超额完成几倍规定量的采茶任务。
这些超额完成任务的并不是为了挣钱,因为在监狱里完成多少都是义务劳动的。那些犯人多干活一来是因监狱里的生活太单调枯燥,不多干点活太无聊,以劳动的方式来消遣时间,二来也是为了早日出狱挣点表现。里面的警察也不会无故骂谁打谁。犯人都会主动巴结警察大队长,因为犯人想休假回家探亲和减刑都会仰赖大队长。如果在里面还有打架斗殴、逃跑的那抓住以后的处罚也是刻骨铭心的,如果说农场是自由社会的话,那还有一个驯服劣马的地方则是监狱中的监狱……所以说一般犯人都很守规矩。硕大的茶园没有围墙,但鲜有人逃跑。
平时如果不劳动,犯人们会集中在早上7点起床去食堂吃饭。如果要劳动则会提前半小时吃早饭,六点钟就要起来洗脸漱口上厕所,六点半吃饭,饭后七点出工。劳动也不是每天都在劳动,春茶采完及秋冬季节多在休息。平时晚饭后,犯人们是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围在寝室里聊天吹壳子,因为监狱里不允许打牌,犯人们只能以这种有限的方式来消磨时间。除了吹牛聊天,犯人们也可以看电视,有一个很大的电视房,犯人们也可以自己拿着遥控器自己选台看节目,也可以放DVD。谢师傅在里面呆了几年,给他印象最好的一次是最后一年把他调了出来在一个工地上干活。突然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2003年谢师傅终于等到了出狱那一天。时隔二十多年,谢师傅再回想起那段牢狱生涯仍是讳莫如深,他说:如果要我说在监狱里的那种感受,我宁可在外面天天吃着稀饭也不想去过监狱里过天天吃肉的日子。宁可忍辱含垢委屈自己也不敢再招惹祸端,触碰法律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