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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一段历史的印章

  • 作者:胡铭
  • 来源: 电脑原创
  • 发表于2025-04-27 09: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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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枚青田石印章,长扁形,印长3.1厘米,宽1.7厘米,高1.8厘米,色泽一般,背面微拱,正面阳刻篆体八字“章氏国学讲习会印”,侧面无署款。就是这样一枚看似普通的小印,却意义非凡,它承载着中国历史上的一段文化经历。

      章氏国学讲习会是由章太炎先生1934年在苏州所创设。章太炎原名学乘,字枚叔,后改名炳麟,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清末民初著名民主革命家、思想家、学者,被誉为“国学大师”。一生坎坷,却饱含民族气概。他学问既深,追求亦高,见识广泛,为人张狂。乱世挣扎中的他,可谓桀骜不驯的勇士,亦是孤独无奈的狷者。章太炎脱离政坛后,专注学术与教育,培养了一大批国学人才,如鲁迅、黄侃、钱玄同等。章太炎著述甚丰,涉及小学、历史、哲学、政治等领域,代表作有《訄书》《国故论衡》等。

      章太炎对范仲淹、顾炎武二贤生长之地苏州颇具好感,1934年他与夫人汤国梨路经苏州锦帆路看到一幢西式小洋房,且带院落,遂购下,并由上海迁来定居。是年冬便有了在此开办章氏国学讲习会之举,接着发布《章氏国学讲习会简章》,每周举办一次星期讲演会,次年扩大招生。章氏国学讲习会以“研究传统文化,造就国学人才”为宗旨,写下了中华文化史上辉煌的一页。

      这是先生一生中的第四次国学讲习,前三次皆与当时的环境、背景有关,这一次才是最为纯粹最有规模的讲习,重要的是有了更大的自主权。章氏国学讲习会,传递薪火之阵地。近五百人济济一堂,连窗外走廊也都挤满了人。章太炎的治学精神与方法影响着负笈来苏的各地学子,中华学脉正在衍传,国学得以熠熠生辉。章太炎逝世后,章氏国学讲习会推马相伯为董事长,汤国梨为理事长,讲学不辍。

      创办讲习会有很多事项需要解决,作为对外联络和对内存记的印章,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这类印虽不像书画家对石材和刀法那么过于讲究,但至少得具备一定的档次和水准,于是章氏国学讲习会之印应运而生。此印结体严谨,线条刚劲,字字呼应,既有汉印遗痕,又见齐印之风,不失为一方佳作,同时也符合章太炎先生的身份和艺术品位,因为他自己本就是一位有碑帖功底的书法高手。

      此印是否真的为当时国学讲习会所用?又出自哪位篆刻名家之手?遗憾的是,印章未附边款,加上史料疏载,这些疑团一时难以解开。不过那时在急于筹办的情形下,由身边亲近且信任的人来操刀治印,是最有可行性的。

      既是讲习会印章,势必有它的用途,也许汤国梨见过或使用此印的次数比章太炎还要多。汤国梨博学多才,有“旷代清才,直与贺、柳并辔”之美誉,为近代民主运动与女权运动先驱,更是章太炎贤惠的妻子和坚定的战友。

      为弄清真相,1978年我父亲将这枚印章呈汤国梨审定,老人目睹此物,激动不已,不停地用手抚摸,昔日场景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她还欣然在钤好的印花上用小楷作跋,跋文如下:“按此印章系在1934年太炎先生创设章氏国学讲习会时所镌,存于学会办公室,作为对外一般便章之用,系学生郑黎邨所刻。至1938年吾家仓促走避,各物均存苏寓,至解放后返苏物品被盗一空,此章亦在其中,今见印,尚能识为旧物也。”

      一段跋文,拨开云雾。藉此可以证实两件事,一是章氏国学讲习会始创于1934年,二是此印系郑黎邨所刻。

      太炎先生晚年弟子较多,《汤国梨与郑黎邨》一文中写道:“1931年前后,他收了八个弟子,他们是苏州中学校长胡焕庸、教员金东雷、诸祖耿、徐沄秋、王佩诤,还有郑黎邨、卫露华、傅子文,总共八人。”其中郑黎邨是经他人介绍认识并拜师的。郑黎邨又名守业,擅金石书画,后在国学讲习会教授书法、金石学课。此间他经常往来于章宅,与章氏夫妇结下了深厚情谊。

      日军侵犯苏州,市民纷纷逃难,章夫人亦不例外。弟子陈梦炎(原名陈炎)帮助师母整理书籍衣物,能带上的尽量带上,不好携带的则留在苏州寓所,并随同师母逃难四川。长途跋涉,再加上行装过重,行动多有不便,陈梦炎征得师母同意,将一包杂物存放安庆老家,这枚印章就在其内。后陈梦炎赴上海震旦大学教书,一直未回故里。事隔多年,恐怕章夫人及陈梦炎都早已忘却此事。就这样,印章躲在旮旯处,一呆数十年。

      陈梦炎是我的舅爷,很小的时候我曾多次听祖母讲过这段往事,虽与汤国梨老人的跋文有点出入,但大体概述无异。当时正处于慌乱之中,章夫人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记得家里每件物品的去处,对印章置放何处难免会有记忆上的模糊或舛误。

      此印有幸存世,堪系珍品,为今后研究章太炎以及国学讲习会提供了极有价值的实物资料。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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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见证一段历史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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