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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故乡的昆虫

  • 作者:秋韵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6-18 14: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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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椿树老头与椿姑姑

      老家的旧院里,长着一棵椿树,树身粗壮,高耸入云。但这棵椿树上,却很少有鸣禽来唱歌,更没有鸟雀来筑巢,因为这棵椿树是臭椿。

      故乡的习俗,正月十六时兴抱椿树。大清早,还沉浸在元宵节余味中的村人便早早起床,去村东的田野里踏青。乡间顽童跟在大人身后疯跑,玩累了便回家抱椿树,边抱边唱: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我发长,你长粗了当梁檩,我发长了撑衣裳!

      春雷响,万物长。一过惊蛰,冬眠了一个季节的小动物与昆虫,也纷纷出来活动。这时候,椿树的树干也开始泛青,上面出现了一种昆虫。这种昆虫比苍蝇稍微大些,黑不溜秋的,外壳很坚硬,背部皱皱巴巴,活像老头儿脸上那沟壑交错的皱纹,我们都叫它“椿树老头”。

      椿树老头善伪装,它的背部呈现出和椿树皮一模一样的保护色,看起来像一滴风干的鸟粪那样平淡无奇。它趴在椿树干上缓缓蠕动着,样子很丑陋,待到你用手触碰它时,它便猛地缩紧身子,团成一团从树上落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装死。不大会儿,感觉似乎消除了危险,它才慢慢放开手脚,缓慢地朝椿树干的方向爬去了。

      我们都不大喜欢椿树老头,因为它的丑陋,也因为它脏兮兮的样子。大家都喜欢椿姑姑。椿姑姑是生长在椿树上的另一种美丽的昆虫,它长着一对红色的翅膀,有星星点点的小黑斑点缀其间,很漂亮。它的肚子表面呈粉白色,像有人在上面撒了一层白面醭。或许就是因为她那对漂亮的红翅膀吧,活像一件美丽的花裙子穿在它身上,我们便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椿姑姑”。

      椿姑姑体型不大,却长着一双大长腿,善蹦跳,有时也到空中飞一阵子,扑闪着红色的翅膀,特别漂亮。儿时的夏天,我们常常捉椿姑姑玩,在它的两条大长腿上绑上一根长长的白线,扯住线头,往空中一抛,它便不管不顾地在空中飞将起来,那情形很像放风筝。沈复《浮生六记》中有《幼时记趣》一文,曾经以鹤喻飞蚊。在我看来,椿姑姑腿缠白线在天空翩翩飞翔的情态,不也很像鹤唳空中吗?!

      老牛铡草

      在我的豫北故乡,管天牛叫“老牛铡草”。

      故乡的天牛,大多生活在杨树干上,在上面缓慢地爬动着。夏天的午后,闷热烦躁,偶尔在树上发现一只天牛,小伙伴们便会异口同声发出欣喜的惊呼,跑过去,用手小心翼翼地捏住天牛的脖颈,把它捉下来。

      据说天牛是一种害虫,善蛀害树木。对此,《本草纲目》曾有所记载。苏轼《天水牛》诗有“为牛竟何事,利吻穴枯桑”两句,也形象地描述了天牛对树木的危害,但我们小孩子对它却怎么也厌恶不起来,因为天牛长得很漂亮,通体黑色,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白斑,我们也叫它“满天星”。更有趣的是,天牛的头两端,还长有两条长长的触角,黑白相间,十分漂亮,特别像戏台上的将军头冠上所带的雉鸡翎。

      捉到天牛以后,我们通常会让它表演“老牛铡草”的游戏,这也是我们之所以叫天牛为“老牛铡草”的原因。天牛头上长有一个咬合力极强的喙,在田野里,随便拽一根狗尾巴草的长茎,把它凑到天牛的嘴边。天牛身陷囹圄,好像要狠狠地咬一口才解恨,便恶狠狠地咬一口,长茎瞬间断为两截。一旁观望的乡间顽童个个高兴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嘴里高喊:“老牛铡草,老牛铡草哩!”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天牛很好玩,便捉来一只养在瓶子里,里面放上了草叶,孰料它两天下来一直蔫蔫地、不思饮食的样子,只好放生。无奈地把它从瓶子里倒出来,放在地面上。初时,它还是那样无精打采地一动不动,不大会儿,背上的翅膀忽然从中间裂开,分成两片,嗡地一声飞走了!让人不由得不相信,它先前的不思饮食半死不活,完全是一种假象,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人的眼球,为自己极力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而已!

      万物有灵,看来此言不虚!

      蝈蝈

      故乡田野里的蝈蝈分两种,一种是绿蝈蝈,另一种是铁皮蝈蝈。

      绿蝈蝈通体碧绿,翡翠一样漂亮;铁皮蝈蝈则全身灰黑,呈铁皮一样的颜色。故乡人说某人长得黑,不说黑得像老鸹像猪像锅底灰,而是说:你看那个人,黑得像铁皮蝈蝈样!

      我们都喜欢养铁皮蝈蝈。铁皮蝈蝈比绿蝈蝈叫得响,吱吱吱吱地带金属音,跳得也快,两条强劲有力的后腿,一蹦多远,那种力量与速度,常让我不由得联想起黑人运动员。

      蝈蝈好玩,但捕捉并非易事。赤日炎炎的夏日午后,是去豆子地里捉蝈蝈的好时机。蝈蝈鬼机灵,捕捉时一定要蹑手蹑脚。无经验的捕捉者不明就里,大踏步走进豆地,方才还吱吱乱响的豆子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这时你莫发急,静悄悄蹲下身仔细观察。不大会儿,蝈蝈的大合唱又开始了,此时你才发现蝈蝈的藏身之处,悄悄凑过去,用捕网朝蝈蝈头的方向只一兜,蝈蝈便成了囊中之物。抓时千万不可用手去捂,否则肯定会被蝈蝈的两只大板牙咬得你龇牙咧嘴、苦不堪言的。

      蝈蝈很皮实,好养。条件好点的庄户人家,会隔三岔五喂它苹果、西瓜,蝈蝈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抓耳挠腮,用喙吮吸着脚上的果汁;条件一般的,就喂它南瓜花、红薯叶与白菜心,它照样来者不拒,吃得不亦乐乎。

      豢养蝈蝈的器具,大多就地取材,用高粱篾和高粱秆编制成圆形或方形的笼子,抑或是用牙牙葫芦,中间部位打一个小洞,掏出葫芦瓤,放在烈日下晒干,小洞处的葫芦壁上再呈十字形嵌入两根短高粱篾,一个简易的葫芦笼便制成了。农闲时节,把蝈蝈笼悬挂于豆棚瓜架之下,沏壶茶,边品茶边听蝈蝈叫,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抵十年尘梦。

      最简易的养蝈蝈器具,当属纯粹用细高粱篾编的圆球形蝈蝈笼。这种球形器具上下各有一个洞口,洞口都嵌有呈十字形的高粱篾,以防蝈蝈逃跑。这种蝈蝈笼小巧玲珑,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可随身携带,招摇过市。

      至今犹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乡村,没有多少娱乐,露天电影是人们的最爱。每逢演电影,十里八村的农人便蜂拥而至。盛夏的夜晚,白色的银幕在打麦场的上空撑起来,场上黑压压挤满了人。煤油灯的光亮下,是卖瓜子和糖果的小贩在招揽生意,乡间顽童在打麦场上兴奋地跑来跑去。

      这时,常有爱打扮的小青年,穿着平素除非上集进城才舍得穿的见人衣裳,头发抹得油光水滑,吹着口哨,两手抄在腰间,裤袋里藏着蝈蝈笼,蝈蝈吱吱吱吱不绝如缕的鸣叫声和悦耳的口哨声交织在一起,惹来年青女子热辣辣充满艳羡的目光。那也是彼时的乡村,至今令人难忘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乡土散文:故乡的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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