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轮明月,举头凝望时,皎洁在月色中漾了又漾。你我在月光下,垂钓岁月,也垂钓乡愁,明月挂了一枝又一枝,这世间,没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前言
01
聚焦乡村:时代记录与人文怀乡
人文背景是地域创作的源泉,只有找到出生地域的“根”,才能写出精神依归的“魂”,这从《我的月光》散文集前16篇得到集中体现。
“我”从长五间的老宅出发,少年时便在钱塘求学,这些曲折过往足以让作者享受这一生。无论是记叙端午习俗还是吃刨汤,抑或是除夕祭祖、腊八粥的描写,均是絮絮而谈不落俗套,既有民俗文化的在地性呈现,也有关于故乡人文地理的深度挖掘,呈现出散文的真、乡土的美。
《我的月光》散文集乡村叙事最大特点在于细腻:如《云门渡口的往事》,以好友叙旧故地重游为线索,穿插与爷爷的儿时往事,落笔于“天堑变通途”的可喜变化,“桥”不仅寓意为“我”缅怀故人的文化符号,更是“我”由此岸去往彼岸的精神脐带;在《秋天,盘龙寨的忧伤中》,童养媳是旧时代的婚俗,但舅娘作为封建礼制的受害者,却坚守清贫、与人为善,在接二连三的厄运打击中走完沧桑一生,将盘龙寨比作一块“黑陨石”,“我”内心的沉重以及舅娘的悲惨命运跃然纸上,进而展现出普通人在面对命运打击时的顽强、挣扎、无奈和妥协。
02·
日常叙事:精神坐标的重新确立
在《我的月光》散文集中,“我”常着眼于生活中的“小”,采撷生活碎片,镜见人生百态,其中尤以记叙亲情的片段引人入胜。
重视家族传承,链接地域文化,确立精神坐标,家族亲戚、邻里友人是合川这一地理空间的浓墨重彩。如描述母亲“鸽子灰”般的头发这一生活细节,既有舐犊情深的温暖与安心,又润物细无声地以灰色言指岁月的沧桑感;在《除夕行-祭祖》中,“四野飘散的风烟”这一意向,既是缅怀先祖故人的具象表征,也成为维系我与村庄血肉相连的精神图腾。
故乡的风景是内面,人物命运附着于风景之上,故乡才会有可视化的存在感。“我”将眼光聚焦于身边的底层人物,或是体现疫情之下未能践约的心理负担,或是将怜悯目光聚焦于早起奔波的摊贩,或是直抒因肉价疯涨之后无法邮寄腊肉年礼的怅然。城乡对立的焦灼、底层人士的韧劲,困境中的精神突围,这种“向下看”的写作姿态,都体现出“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良心所在。
03·
现实语境:自然主义观创作实践
“故乡、祭祖、风烟”是生命衰老的直接体验,故土难离的依恋感,逐渐植根于“我”的认知当中。而《我的月光》散文集动人的第三点,便是能在字里行间中捕捉到的自然主义观。
《我的月光》是一部表达自然主义实践探索意识的散文集,是有现场、有去向的,形成了观察和探索自然的“内视角”。如从石坝外的月光到大姐夜行的紧张情节,个人认为也在隐喻以“我”为代表的,无数从合川大坝村落开始突围的游子们,迁徙到都市的不同生命阶段;而在《四时常相往》中,以绿萝比喻红薯藤的意向,看似信手拈来却让人耳目一新,翡翠耳环的趣事更是让人忍俊不禁,没有真正俯下身去行走大地、探索自然的作家一定很难联想到这些意向。
而掩卷沉思,作为叙事者的“我”对于故土始终并未给出主观评判,而是如静观绿萝“由绿变黄”的生长与凋败一般,给予生命形态的多样性以观察和客观记录,用“呈现”取代“陈述”,勾勒出《我的月光》散文集中的自然风物与岁月静好,这也是“我”在散文创作领域践行自然主义观的一贯特色所在。
04·
文化漫谈:立足合川的文化自觉
“我”书写合川的意义,更多则是在于守望和挖掘合川。
整体看来,这种挖掘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向现实生活扎根,讴歌科技时代变革下的原生态居住场景,例如被冰箱所替代的竹器“气死猫”,被空调所替代的取暖神器“灰笼”,再现“抬滑竿进山”的山城特色风俗,“yu”(旅)游、“啷个”等重庆俚语的语言特色,均呈现出现实广阔性上多姿多彩的合川原始生活图景;二是向历史文化挖掘,从钓鱼台,钱塘,佛门,古城,由远及近的历史自觉意识,“我”在缅怀故人同时更表露出对故乡“失语”无能为力的沉重忧思。在行政版图调整、交通方式变革、城市化齿轮下的诸多背景交叉中,传统生活方式在现代文明冲击下呈现出的失落感,使老宅和故土逐渐成为被折叠的时空坐标。
“我”对于故乡献祭般的写作,如同雄鹿以血养角,寄托出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强调当下与历史的深刻链接,开辟出了极富合川地域文化研究的美学矿藏。
05 结语:
故土在场的永恒母题
合川“三江交汇”的包容与流变,喂养着“我”的情感与寄托,提供了关于故乡和地域书写的广阔文学空间,是“我”生命缠绕交融之所在。
无论是对故土记忆的精彩再现,还是积极探索家乡文化出口,湛蓝女士始终匍匐在合川的神韵山水中,以少年般的诚挚将故乡人文风景娓娓道来,用灵动笔尖为我们洞开一个别开生面的合川世界,这其中既有“月是故乡明”的乡思,亦有“上下而求索”的乡愿。这个春天,静下心来重读《我的月光》这本散文集,再度探寻作者心中那座名为“合川”的精神原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