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麒锐,在单位兼职摄影摄像。我出身军人世家,从小少不了类似“不怕苦,不怕死”“经得起考验,耐得住磨炼”的耳濡目染。
参军后很长时间,除了日常的会务保障和大项活动的视频录制以外,我还真没看到能体现出“不怕苦”与“不怕死”的场面。日常教育中,“训练不怕苦,打仗不怕死”的口号似乎离我越来越近,又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终于,我跟随部队机动千里来到了深山密林的演训场。
高车长剑飞驰而过,迷彩洪流滚滚向前;微微摇动的是半人高的灌木杂草,岿然不动的是耸立的大国长剑。
数道黑影一闪而逝,许是红蓝交锋迂回渗透;几处浓烟升腾而起,定是敌我双方互有伤亡。
指令一道紧过一道,电报一声急过一声。我站在距演训一线不足50米的地方,快门噼里啪啦按个不停,拍摄角度来回切换。
“这才是战场!”我觉得我的血液在燃烧。
特情来了!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冲到发射车旁边,在被“击毙”前甩下一个硕大的爆炸物,不明性状,不明威力,呲呲冒烟。
此时此刻,又一位战士抢上前,一把就搂住那不明性状的爆炸物,直接向远处奔去。
电光石火间,车上的号手甚至来不及反应。
10秒不到,那位战士所在的地方升腾起黑色的烟尘,导调组和蓝军都傻了:“救人!快救人!卫生员!军医!”
战士浑身都是爆炸后灰黑色的粉尘,他的身边是那个不明性状的爆炸物,已经烧得焦黑了。
整个过程猝不及防,我居然连照片都没来得及拍。
那一刻,我眼前恍惚:我在看电影吗?那个战士叫什么名字?他还好吗?……
一天后,我见到了那位战士,他脸上黑灰色的粉尘还没有完全洗净,据他形容,他是下意识地冲了上去——哪想得了那么多。
我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不怕吗?”
“怕呀!我抱着那玩意跑到差不多炸不到发射车的位置赶紧撒手,谁知道,刚脱手就炸了。”
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还抱?”
他愣了一下,收起了刚才俏皮的样子:“我觉得抱这个是很光荣的……那时候,我不怕。”
“我不怕!”听到这话,我发现他的双眸亮了起来。
我忽然被这份澄澈所打动,我相信,那个俏皮的战士是他,那个深沉的战士也是他。出来的时候,我听到卫生队的军医说:“多亏是个模拟爆炸物,只发烟不爆炸,就是呼吸道有点灼伤……”
军医见我凑了过来,立马住了嘴。
回驻地的路上,我既欣喜,又懊丧,我欣喜是因为我感动,我懊丧是因为我没有留住感动,但我知道,演习还在继续,还会有更多的战士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