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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香的肉

  • 作者:陈自学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5-05-18 11: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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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为80后的我,亲身经历过缺衣少食的岁月。在那个时候,生活十分艰苦,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几个月才能有幸吃上一顿肉。吃肉,不只是一种味觉上的记忆,更是一段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经历。

      时光回溯到 1988 年的某一天。由于那天早上吃早饭的时间比往常提前了一些。大人们前脚刚出门,我们这些在家里的孩子也没闲着。在二哥的带领下,兄弟三人悄悄来到离家三公里外的购销店。对我来说,这可是头一遭来购销店,就像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走进购销店大门,看到那么多人,我顿感害羞,心里只想着回家。

      可弟弟却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我动作缓慢,就伸出小手在后面使劲推我,催我跟上二哥。靠近柜台时,购物的人把柜台围得水泄不通。且不停地说着,有的说要赊盐巴;有的说要买雨披;有的说要买一尺蓝布。此时的柜台前不但声音嘈杂,而且场面混乱。人们只是铆足劲蜂拥往前挤,根本不知道排队。

      二哥也不例外,挤进去后半个身子都已趴在柜台的玻璃上,虽然没有一分钱,但还是做出要买东西的架势。我替他捏了一把汗,要是把柜台的玻璃弄坏,大人得赔钱不说,我妈定会狠狠的收拾他,弟弟和我也会被连累。

      担心还未散去,大院的一角却传来了猪的尖叫声。众人都踮着脚朝着猪叫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二哥的反应更为迅速,他猛地回头,伸长脖子,似乎在确认猪叫的方向。迅速起身离开柜台,用力地挤出人群,像一阵风似的跑开了。我和弟弟见此情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二哥朝猪叫的方向跑去。

      没跑几米,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群簇拥的人群。此时二哥已无影无踪,但直觉告诉我,他已混入人群。我也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挤了进去,当我把头探出人群时,很恐怖却又很期待的一幕发生了——杀猪。只见两个身着红背心和蓝裤子的大伯,把一头猪牢牢地按在板桌上,另一个长着络腮胡,头发蓬乱的大爷左手紧握一截木棍,死死地拧紧捆猪嘴的绳子。右手拿着一把木柄尖刀,摆出一副要杀猪的架势。这时,有一个穿着的确凉花衬衣,系着黑色围腰、眉清目秀的嬢嬢,双手端着一个红花色的洋盆,利索地把盆摆到猪头下方。没等盆放稳,带着泡沫的鲜血喷涌而出,不大一会儿,盆就快满了,盆外溅落了一地。肥猪没挣扎几下,尖叫声就越来越弱了,按猪脚的人也慢慢地松开了手。

      凑巧的是,旁边用三块石头砌成的简易灶上,大铁锅里的水早已翻腾不已,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时,只见屠夫将猪脚和猪手捆结实后,用碗口粗的龙竹杆穿过绳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将猪挑到锅边上。从他们挑猪不费劲的样子可以判断,这猪也就100斤左右。我们也移步到锅边,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只见刚才接猪血的那个嬢嬢,手里紧握着木瓢,不停的将开水倒在猪身上,活脱脱地见证了什么叫“死猪不怕开水烫”。屠夫们挥舞着菜刀,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将黑猪褪毛后变成白净的猪。接着又开膛破肚,分割成块,直到全部收拾好都没离开半步。这么认真的看,也许是因为好久没有吃到肉,也许是因为太小不懂事。

      当听到厨房里传出起锅烧油的声音时,我们又主动的站到了厨房门口,宛如门卫一般守在厨房门口。只见那个嬢嬢朝烧开的油锅中放入几个干草果和少许姜丝,当把肥瘦相间的肉片倒入锅中时,顿时发出一阵滋滋声,一股白气从肉里冒了出来。此时的厨房,白气氤氲,香味阵阵。我恨不得拥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般本领,变成一只小苍蝇飞到锅里饱餐一顿。

      正在妄想时,弟弟却一阵阵地拽我的衣角,还小声小气地说:“三哥,我想吃肉”。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声一点。可是弟弟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反而更大声:“我就是想——吃——肉”。此时的场面好尴尬,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嬢嬢已听到了弟弟的话。只见她当即从木碗柜里拿出一只土黄色的碗,用筷子从锅里夹了一点肉,端着碗笑容可掬的来到我们面前时,我分明看清那是3块肉(两小块肥肉,一小块瘦肉)。和声细语地说到:“孩子们,把肉吃了,赶紧回家。”边说边用筷子夹起唯一的那块瘦肉,我们三人都伸出手等着,就像小鸟等妈妈喂食一般。可心中有数的嬢嬢只把瘦肉给了弟弟,肥肉给了二哥和我。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三人接过肉后,箭步如飞地冲出购销店大门。如获至宝般地把肉攥在手里,你追我赶的跑着。跑了一公里左右的上坡路后,看着弟弟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二哥就找了一个地点,没等说话弟弟就抢着说:“我们在这里吃吧?”话音未落,二哥就张大嘴巴,一口把肉吞了下去。我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弟弟最斯文,哪怕那块肉很小,每次只咬一点点,而且总是细嚼慢咽。每吃完一口,都要舔一下嘴角,就连粘在指缝间的油脂也要吮吸一下。等弟弟吃完后,我们才开心地回家。

      还没到家,二哥就交代我们到:“不能把要肉吃的事告诉妈妈,否则会被挨打。”我好奇的问,他人给我们肉吃,我们应该感激不尽,为什么还要打我们呢?二哥说:“之前妈妈就立过规矩,要求我们要穷得干净,饿得洁白,不能白吃、白拿他人的东西,穷也要穷得有志气。”当时我根本不懂其中的道理,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声还是被弟弟泄露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一次妈妈不但没有责怪我们,反而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新时代的今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三人都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每当看到孩子们大口大口地吃肉,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乐善好施的嬢嬢。

      她把我们视同自己的孩子。在那个物资并不充裕的岁月里,她给了我们最香的三块肉。她不仅用食物温暖了我们的胃,更用行动教会了我们人要有同理心。

      这一小小的善举,就如同一把大大的火炬。它承载着温暖与爱,给予我们力量。我们会义不容辞地将它传递下去,照亮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让这份善念在世间延续。

    【审核人:雨祺】

        标题:最香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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