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生活中并不缺乏美,而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也有人说,“平平淡淡才是真”,站在不同的视角,这些话都有它的道理。
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是什么让人类不断进化,让社会不断进步,让文明不断提升,那就是对未知世界孜孜不倦的探索。站在这个层面,我们坚信:真正的美一定来自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那里人迹罕至,那里蕴藏着无尽的魅力,它默默地散发着光和热,等待生命的绽放,亦或永远封存在延绵不绝的历史冰川之间。
儿时,我身处中华大地的西北一隅,渴望奔赴东边的大海,想象着生命之源的太阳从海平面冉冉升起,海面波光粼粼,二者相互辉映,让人分不清楚哪边是水,哪边是天。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亮,白的刺眼。我忽然醒来,才发觉这一切都是梦境而已。我赶紧起床,跑向屋外,跑出院门,跑到路边。这里没有遮挡,我迫不及待的望向东方,此时太阳已经爬上山头。没有梦境中的水天一色,只有那未曾改变过的山的轮廓,太阳的光线还不强烈,可以预见:今天是个大晴天,仅此而已。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这里也许是很多人的全部时空,而山的那边却是如此的广阔,更何况浩渺的太阳系,银河系乃至宇宙……
时间像一趟没有时刻表的列车,载着我和其他人一同走过了数十载。列车似乎装备了永动机,它总是不知疲倦地前进着,眼前的景色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欣赏。列车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带走了儿时的梦想,留下了遍及天南海北的车痕,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正是这一道道车痕,一串串烙印,铸造起我们心中永恒的精神家园。
今年的五一小长假,我终于还是抽空放松了下来,此刻将自己置身于大别山这一脉山水间,仿佛是在梦境之中。但耳边回响的声音告诉我,这就是现实。想起两个多小时前,我们还在喧闹的街道穿梭,现在却在静谧的山谷穿行,全然忘记了两个小时艰难的行程。
在蜿蜒曲折的山路间,车辆如同一只甲虫在爬行,虽有翅膀,却没有空间施展,就这样上下颠簸着走着,走过一方方村落,穿过一座座小桥,从风和日丽的乡村渐渐进入了烟雾笼罩的山林。潺潺的溪水在召唤我们,清脆的鸟鸣在欢迎我们,郁郁葱葱的大山在等候我们。每个人都急不可耐地钻进了神秘的大自然,真的忘记了路途上的千辛万苦。神奇的自然界再次释放了它神奇的魔力,让人们都放弃了他身上的社会属性,完全的放飞自我,让身心彻底的放松,去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身在其中,无法辨别方向,我们一行人踏着刚修好的山路一直向前。一开始只有山泉、小溪和绿树成荫。走着走着,发现眼前矗立了一座高山。我心里清楚,今天必须翻越这座山,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没想到,当我们还来不及回想来时路途的种种不易时,更大的困难又摆在了面前。还好,曾经爬过太多的山峰,眼前的这座山并没有太费功夫。当我们登顶之时,山风习习,吹散了每个人身体的疲惫,却带来了心里无尽的畅快。与其说是我们征服了高山,不如说是山林吸引我们误入了这片桃花源。
当我们下山,碰到从天而降的瀑布,清澈见底的泉水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赏。这是春末夏初时节天赐的美景,人们不顾形象纷纷下水,丝丝凉意溢出了水面,扑面袭来,注入每个人的心底。这里是难得的避暑胜地,但要享受这份清凉,就必须跋山涉水,亲力亲为,依靠丰富的想象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千多公里外的家乡。那里群山环绕,虽没有这里的山峰峻俏,但也有它独特的美。这里的山以石为主,山石之上,绿树林立,郁郁葱葱。有险峻,也有壮美。家乡的山下是较为贫瘠的黄土。除了夏秋时节,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绿黄,大多数是灰蒙蒙的,缺少生机和灵动。如果把这里的山比作意气风发的少年,那家乡的山更像是一位沉着稳重的中年。这里的山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游玩,家乡的山则把更多的人挽留下来。这里的少年怀揣梦想,志在四方,家乡的中年则身负重任,决定将梦传给下一代。
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家乡的山在肉眼可及的范围内并不算高,家乡的水总是涓涓小溪,最终汇入人工修建的水库。那里没有神仙,更没有蛟龙,有的是天然的沟壑,人造的梯田,勤劳的祖辈,还有渴望走出大山的一代代年轻人。
欣赏了壮美的瀑布,我们沿着山泉流淌的方向,踏着石砌的台阶,一步步下山去。沿途的风景依然秀美,尤其是那条溪水,宛如一条条白蛇在山涧盘旋而下。时而急促的发出哗哗的响声,时而进入平缓,形成了一汪清澈的水潭。孩子们在水潭边尽情玩耍,大人们停下了等待,也不禁发出赞叹。时至正午,烈日当头,人们没有感到丝毫疲惫,心里莫名的流淌着阵阵清凉。这是山川赐予我们的难得的惬意。
此刻,我的心底升起一丝忧虑,这里刚刚开放,没有太多游客,一旦声名远播,总有一天将会有更多的人蜂拥而至。到那时,这里的山川还会带给人们如今的惬意吗?自然资源是有限的,人们的欲望却是无穷尽的。自然与人类能否和谐相处,决定了自然之美能够绽放多久,也决定了人们享受大自然的馈赠能持续多久。
从懵懂少年一直到中年,我亲眼看过了不少祖国的名山大川,也体会到了大自然带给我的一次次震撼。这些经历与人生已经交织在一起,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为什么人们生活离不开这些游历?为什么很多人的终极梦想是环游世界?为什么世界上的顶级富豪的梦想是飞出地球,遨游太空?以前我没有认真思考这些问题,但这次旅行让我有了新的认识,或许它就来源于人类对未知世界潜在的最原始的探索欲望。人类如此,动物如此,整个生命界亦如此。
我在心底默默的盘问自己,下一次旅程会在哪里?我想,也许是一座常人难以攀登的山峰,也许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岛,也许是一条变幻莫测的幽谷,也许是那遥不可及的海底……
当我们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之后,我希望能够将这大自然一切的美尽收眼底。那样,即使自己的生活过得平淡无奇,也不枉此生来这人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