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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养猪日记

  • 作者:田玲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5-05-21 12: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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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雅与俗

      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有许多种 ,而每个人对生活所诠释和理解的乐趣又各有不同。你可以过一种雅致出尘的生活,抚琴、品茶、读书、写字;你不得不过一种粗茶淡饭,白天拨弄土地、摊猪养狗,晚上呼呼大睡的简约生活。

      当然,并不是说一双抚琴弄笔的手就不能去拨弄土地,就不能摊猪养狗,大多数人的眼里,这是雅致与粗俗的界定,两者毫无关连,甚至不相为谋。说句真心话,实实在在生活的人是没有这个界定的,自古到今,有多少学者雅士将这个雅字发挥到了无极,雅与俗相融相依,本质上雅即是俗俗即是雅,过多注重于追求一个雅字,无形间反而赤裸裸地俗不可耐。归隐山林后的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与世无争,雅士也。路遥中学毕业后下乡务农,其间在乡下任教,有了农村的经历才成就了他的《人生》与《平凡的世界》,岂有不雅。女诗人余秀华因脑瘫过着平庸的农村生活,可是她用文字证实了自己,而表象的粗俗却内敛着深不可测的雅。故而这两者,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

      人活着要穿衣吃饭睡觉,雅也罢粗也好,没有专一的为精神或为物质而活的,只看偏重于精神或是物质,个人觉得如何好如何舒服便行了。

      所以,个见,一双抚琴或执笔的手,一样可以拿好锄头,养好猪喂好狗。

      (二)筹谋

      卖过腊肉,卖过火腿肠,开过淘宝,被骗过被污蔑过,被支持,也不乏被同情过。

      文友见我在朋友圈打广告卖火腿肠,不止一次和我说,别做了吧,安安心心码好文字,有工资能满足温饱何必瞎折腾。挺感动的,看来火腿肠、腊肉由我的手里卖出去,挺不适合,挺不忍心。我就得安安静静地写字读书,不然太挥霍了我自己。但我还是挺想赚钱的,钱是证明一个人能力的最好证明,可以让人变得自信。

      我从未想过养猪,但是去年的猪瘟过后,猪成群接队地死亡,猪肉从十来块一斤涨到三十一二,猪崽只要是活的不管大小售价两千,这价格多让人眼馋。堂弟喂的二十多只母猪发挥了巨大的光与热,我做梦都看见他拿着大把的秒票在我面前炫耀。喂猪是个赚钱的行当。当然,让我放弃工作全程去喂猪,这肯定是不现实的,但从老曹当前的零就业角度来讲,选择喂猪确是个谋生的手段。

      相比这半辈子来他创业的所有风险,喂猪同样蕴藏相似的风险,而且在那些众多的风险中,他没有一次化险为夷,均以失败告终。我不能确定这次喂猪能否更新过去的记录,钱赚得不多不要紧,最重要是不能亏。我开网店时纯粹就是想长长见识,更进一步地认识互联网的意义,虽说遇上一个骗术一流的网络骗子,但最终公司还是没让我亏钱,倒是我见识了网络人格,失去了继续做下去的兴趣,加上工作太忙,与顾客沟通的时间少,我的网店也就凋零了。如今抖音带货搞得红红火火,可惜粉丝太少,只有眼馋人家搞直销月收入上万。

      老曹很过细地询问了堂弟,堂弟肯定地告诉他,长期地喂几只母猪,即使行情没现在好,一年下来几万块钱是没得问题的。老曹听了很是胸有成竹,他以前做任何事也都是这样。我说,喂猪就得防病不,这个猪一旦得了病死了,那就全盘皆输了。而且你决定养猪,就得拿出个做事的模样来,要把猪照顾好。钱在多灾多难的今年是很难赚的。说归说,可他想做的事我从来也拦不住,况且养猪有堂弟做参谋当师傅,养吧养吧。

      (三)参观

      我绝对是以参观者的身份跟着老曹来到养猪基地的,只能说是基地,说养猪场的话实在是规模太小难以启齿。

      来之前,老曹已经很英明神武地和我描述这些天他一个人如何如何辛苦地将这一排旧砖房改造成养猪基地的。这些旧砖房是他一哥们承包的园艺场的旧猪圈,听说他想喂猪,免费给他用。任何事都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这次他可算是都赚到了。

      老曹也确实没有浮夸,旧砖房被他打整一新,水电都已通畅,所有的猪圈重新用石灰和84液消了毒,十头百来斤重的母猪已安稳入住。老曹昨天就告诉我买的这几头猪很乖,我来的时候它们正安安静静地躺着睡大觉,发出嗯嗯啊啊的鼾声。我到另外几间空猪圈看了下,猪圈内安装的饮水器倒让我挺好奇的,一截突出的象金属管一样的东西。“它口渴了自己就会用嘴咬饮水器。”“它晓得?”“它聪明着呢。”说猪聪明我可真不敢苟同,要不然还要骂人作猪吗。可是,猪真的就那么聪明,吃了饲料后口渴的它们,很精准地啃咬那截金属管,接着便有出水和饮水的声音,它们满足地吃着喝着,然后席地而眠,鼾声依旧。唉,如果猪的结果不是被杀来吃肉,那么做一只猪还是挺快活的,生活质量高啊。而且头脑简单 ,能吃能睡,一定是长寿之相。

      我问老曹这百来斤的母猪还要多久才能生儿育女,猪的孕期又是多久呢?老曹一一作了解答。“这几只猪再喂上两月就可人口受精,猪的孕期是四个月。”四个月,这么短。一胞还可生个十几二十个,这繁殖能力也太强大了。看来越低等的动物繁殖能力越强,比如一只青蛙一次可以产上千只卵,一只小狗一次可以生好几只崽子。只有象人这样的高等动物大多一次生一个,怀胎十月,不过,我倒觉得人要怀孕三年零六个月,才更能体现出人的高级感,传说哪吒就是怀孕三年零六个月生的,且聪慧异常,如此才是合情合理的,看来古人老早也有这个念头了。

      (四)实践

      老曹说这几头猪很乖,吃饱了就睡,不瞎叫唤,也不攀爬圈门搞破坏,比家里喂的那两头母猪好多了。

      婆婆喂的那两头母猪一见着人就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好象从来就没有吃饱过,并且还有过几次越圈逃跑的记录,故而家里的猪圈都用木板进行了加高加固,每次去看这两头母猪我都得顶着脚才看得见。我对老曹说,说明这几头猪和你有缘,是你面份上的,所以听你的话这么乖呢。老曹很是得意。

      为了表示下对这五头猪乖巧表现的认可和喜爱之情,周末我停止了一切活动来到猪场,我要亲手给它们喂料。多有仪式感的事,这几头猪应该感到非常荣幸。至于猪的态度只有猪知道,不过老曹倒是很兴奋,因为他的养猪业得到了我的大力支持。他一个劲地告诉我,饲料在左边的房里,拿那个红色的瓢舀饲料,料就撒在地上喂。然后他又煞有其事地来到猪圈,摸摸这头,看看那头,那模样就象上级领导要来督查工作,他正在传达指示一样。猪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举动,我将一满瓢的饲料倒入圈里,它们发出欢喜的嗯啊声,紧接着便是吧唧吧唧进食的声音,那声音很欢快,特别适合患厌食症的听。不过,猪终究是猪,明明地上撒满食物,却硬要死命地挤在一块抢食,特别是大猪圈里的那只小的,老是被两大的给挤开去。我实在看不过,单独给小的面前倒了半瓢料,那小的受宠若惊,依依呀呀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除了喂饲料,还要给予维生素保证营养。我在后面的空地里栽了许多青菜,也是专供它们吃的。”老曹在一旁做着解释工作。这样很好,我非常支持他的喂养方式。这几头猪背负着我们家的神圣使命,它们要受孕生子,最好一头能生二十只小猪,如果按一只小猪一千五来算,那么二十头………。“继续喂,没听见它们叫啊,还没吃饱呢。”分神了,做白日梦去了,不过这梦充满希望充满正能量。我重新撒入一瓢饲料,猪们仍就那般专注地吃着,时而又去撞撞饮水器,发出咕嘟咕嘟地饮水声。这顿饭大约二十来分钟才吃完,吃饱后的它们随地一躺,立马进入睡眠状态。瞬间鼾声一片。

      一缕阳光钻进猪圈,投射在那头小猪身上,我清楚地看见,小猪又长大了好些。

      (五)吾家有喜

      其实我们家喂的那几头母猪都没取名字,老曹没有因为哪头猪肥点取个大胖,或是哪头猪毛色好点就取个小美,猪们被平等地对待,住着同样的水泥猪栏,吃着同样的美味饲料,被同一个主人爱护着,想想,它们比人幸福,至少比我。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一度是我在紧张工作和生活中最最渴盼的。

      不过,从今天起,我将陆续为这些猪取名,就象古代被皇帝宠幸的女子都将被赐予封号一般,这是一件很庄重神圣的事,当然,这还得由猪的出色表现来决定它的封号。第一头被我取名为大白的猪,于前天晚上顺利生产,为我们家诞下第一胞猪崽子,一胞十三只呀。全家人都沉浸在欢喜当中,老曹向我汇报时那得意的语气甚至比当年我生儿子时还要开心。什么人啊真是的。这丝不快一晃而过,想着这么一大堆小猪崽子,就是一大堆的秒票,我的心里也乐开了花。

      冒着夜色,老曹开着他的越野回来接我,要我陪他去猪场守猪崽。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体验下现场目睹那堆小猪崽子的获得感和愉悦感。我二话没说穿着睡衣就出门了。我要当面表扬那头叫做大白的猪,它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还得把名和猪对上号,不然取了名却认错了猪。

      我估计我是记不住大白的模样的,我们家那几头猪都丰腴肤白,当前大白带着小崽子们我自然认得出,待小崽子们离了它,我压根不识得哪个是大白。取名这事有点唐突了。老曹不知道这事,我也不想告诉他,要不然他又得笑我。暂且先还是叫我们家的大功臣做大白吧,不管将来是否认得,它始终是我心中的大白。挨着大白的猪栏门边做了个小隔间,隔间上悬着保温灯,铺着细稻草,小猪崽们挤在小隔间里睡觉觉,粉粉嫩嫩的好可爱。大白头朝门躺着,似乎这样才闻得到孩子们的气息。

      “要先隔几天,怕猪娘不小心压着猪崽。不过,这太湖二代的母猪特别有母性,会带崽。现在我放小崽子们过来吃奶。”老曹边说边把隔间的小门打开,小猪们灵活地冲向它们的妈妈,然后齐刷刷地扑向大白那散开的奶子。大白有十六个奶头,一边七个,一边九个,幸好只生了十三只,小崽子们还可以自由选择奶头。老曹说还有二十多个奶头的呢。“那敢情好啊,小崽子们就更有足够的奶头位喝奶了啊。”“哈哈,谁想那猪一次生了二十一只崽,还有只崽子没得奶子喝呢。”天,原来猪这么能生,一边惊讶一边巴望着我们家其它的母猪能创造这种奇迹,倘若真如此,我坚决赞助牛奶喂养。

      “看看那个猪精,又被挤出来了。”一只体形瘦小的小猪崽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象个受了委屈又无可奈何的孩子。它的那些强壮的兄弟姐妹们正卖力地趴在大白身上吮着奶,发出一片吧唧吧唧的声音。忽然两只调皮的小猪为争奶头吵闹起来,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大白立马站起来,它以为是自己压着了孩子。“看似蠢笨的猪其实相当聪明。”老曹一再地表扬着猪。与猪相处久了,他对猪产生了极大的好感。我暗暗笑了。但我不得不承认猪的聪明,为了让孩子们能更方便地接触奶头,准备睡下的大白先是拱着地上的稻草,然后确定好位置轻轻地头朝里躺下,并用后脚使劲蹬墙壁,让自己的身子翻得更宽些,奶头全部展露出来。小猪崽子吃奶的兴致太浓,老是吃不够,待妈妈一躺下又兴高采烈地奔向那些奶头。猪精仍被挤兑开,远远打着干望。四十分钟后,吮吸声渐小,小猪崽子们含着奶子睡着了,老曹开始将它们一只只轻轻放回到小隔间里,独留猪精扒在妈妈身上吃独食。猪精的胃肯定小,不吃几口就饱了,它也被放回小隔间。吃饱了的小猪崽们发出满足的声音睡着了,大白也累了。猪场响起一片粗旷的鼾声。

      为了24小时看护这些小家伙,老曹时刻不离猪场左右。因猪场没有留出空余的居所,他只得睡在不远的车子里。跟着他一起来守猪崽的我也一样,晚上得和他挤在车里睡。猪场离家里有些远,四周静寂无人烟,到处皆是桔子树,夜深了,只有虫鸣和猪的鼾声在夜色里此起彼伏。

      (六)结局难料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难预料,当老曹还沉浸在卖了两胞猪崽的喜悦中时,非洲猪瘟不知从哪个角落席卷而来,首先是侵袭了邻村的养猪户。猪们先是拒食,接着一个个倒地而亡,农户们唏嘘着那一只只身怀六甲的母猪,那都是钱啊,就这么打水漂了。

      弟弟弟媳早就警觉起来,每天给家里的猪栏消毒好几次,也不敢再买猪肉吃。据说那带病的猪肉只要到了家里,哪怕是高温消了毒,吃下了肚被消化被排泄,但滞留于空气中的肉的气息仍就会让家里的猪得病。弟媳郑重其事地和我诉说,一脸恐惧和忧愁的模样,似乎这个病已然到达我们的家中,猪们正措手不及地被感染并等待死亡。我似信非信,自己是学医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种传染的依据实在不太靠谱。弟媳说谁谁家就是因为去别处吃了肉回来没多久家里的猪就犯了病,宁可牢靠点早预防。这样一来,人倒成了传播的媒介了,我还是不大信。但我知道去年的猪瘟,堂弟的猪场全军覆没,几十头母猪和数十头快出栏的猪崽,尽数被活埋,我都不敢问他亏了多少,怕触及他的伤心处。卷土重来的非洲猪瘟的威力确是不容小觑,我们家老曹这当头在想些什么呢?

      老曹已不敢去乡下的家里吃饭,万一弟弟弟媳喂的猪着了的话肯定会通过他的出入传染到他的猪场,而目前他的猪场在人迹罕至的园艺场,相对安全。老曹破天荒天天回城里做饭吃,我难得享受到老曹亲手做的热饭菜,为着他每日在乡下喂猪趁机在乡下家里蹭饭吃而不管我的温饱,我没少说风凉话,但他真的每天回来做饭吃,又意味着他和他的猪们都已陷入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啊。我为此担着心,我当然希望家里的猪都好好的,猪好了人也才好。可是愿望总是愿望,尽管防备得再严实,弟弟喂的猪们还是陆续出现了症状,不吃了,不玩了,发着烧,小猪崽一只接一只地死亡,就连家里生的六只小狗子也莫明其妙地夭折了。弟媳抽泣着向我汇报,我心里猫抓似的,一个农村的家遇上这事意味着巨大的损失,可能整个年头都难复苏。“老五家的死完了,二叔家的也要死不活,不过哥哥那边好象还没事呢。”她唠唠叨叨地说着,说到老曹的猪场时语调扬了扬,我心里一顿,好象下一步要承受这种死亡的便将是老曹的猪们,我隐隐地不适,更加关注老曹和他的猪场。

      回到家后的老曹坚持每日一消毒,衣服和鞋子全部要在稀释后的84液里浸泡一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行,如果人体可以消毒,估计他连自己也想扔进去一起浸泡。他的衣服被84腐蚀得变了颜色,就如同他的心一样被这可怕的猪瘟折腾得失了色。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问相同的话,你的猪可好,今天吃食了没有,小猪崽儿还活跃吧。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我才安心地入睡,我希望自己有梦,我常通过梦预知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可这一阵偏偏什么也没有,一觉到天明。几天后弟媳向我发出痛苦的通报,家里的猪们已全部完结。“也不知道哥哥那边怎样,他不敢到家里来吃饭。”弟媳挂牵着老曹的猪们,却让我更加担忧,这种挂牵或更强烈地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

      “有只猪不吃了。”一回家,老曹便主动向我汇报,“明天观察下先把它隔离开。”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对于猪我什么也不懂,我是医生也是看人的病啊,便附和几句让他宽心的话。“哦,隔离了就没事的。”我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接下来老曹的汇报会更加恶劣。消毒得那么严那么注意,怎么被传染的呢?“肯定是蚊虫传播的。”他闷闷地说。那就没办法,蚊虫是许多病的传播媒介。这之后我反而不再问老曹它的猪怎么怎么的,内心里害怕听到那些猪的不幸消息,我的耳朵永远希望听到的是好的是有希望的事。

      忐忐忑忑一周后,老曹淡淡地说:“只剩两只猪崽了,我还是天天去喂它们。”“嗯。”我轻轻地应了声,眼前出现了那几头肥壮的、声音粗旷的母猪,还有那些通体粉嫩的小猪崽们,它们吧唧吧唧吃奶的样子既好看,又是黄梁一梦。可怜的老曹。

      难过。

      从他决定养猪之始,我便不安。而他确实努力了,用心了,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我决定这一段尽量避免说到猪这个字,省得他不舒服。

      “我喂猪去。”他却主动和我说,“我就不信这两只活不了。”

    【审核人:雨祺】

        标题:我的养猪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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