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山清水秀、四季分明;这里,民风淳朴、文脉兴盛,人才辈出。这就是太湖县西北角皖卾毗邻三县交界的玉珠畈。一个充满神奇传说而又迷人的古老乡土。
【晋】陆机《文赋》中有佳句:“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相传开疆拓土的先民来到这里,看见这里山晖水媚的自然风景,赞叹不已,文思泉涌,联想到陆机这优美诗句,选择上下句中“玉”和“珠”,取名为“玉珠畈”,玉珠地名的传说虽然有几种缘由,可我只认同这种说法。从此一代代人在这个充满文雅而充满灵气的地方繁衍生息。
先辈们一代代口口讲述一个迷人的传说:曾经,有位朝廷大员骑着高头大马自北向南来到玉珠畈,看见这里的山河风水后,慌忙下马,惊叹道:这里是出达官显贵的风水宝地,不能张狂造次,他对随从说道:你看,这里东有鞍马(马鞍山)奔腾,西有立龙(立龙山)腾飞,南有青龙锁扣,北有鹰嘴守门,大河自西北向东南宛如玉带,好一个风水宝地,无处能敌。这故事流传至今,成为玉珠祖祖辈辈胸怀念想、努力奋斗拼搏的精神食粮。
传说终究是传说,它只是寄托玉珠人民对生活目标的追求和向往,千百年来玉珠畈并没有显赫人物在这里诞生,也没有商贾巨富家庭的出现,但玉珠人民贫穷而不丧志,艰难而不失德,处事秉持刚直,待人坚守淳朴,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上绘制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玉珠畈上闹革命
饱受封建制度压迫之苦的玉珠人民,一代代在饥寒交迫的生命线上挣扎,经受折磨的躯体内那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依然饱满。1929年,受鄂东革命斗争影响,玉珠畈李恩冲雇农出身的青年吴生禅与同乡张桃荣、詹思久在湖北蕲春县张家塝由占奉举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成为玉珠畈第一批地下党员。
党组织的发展壮大,为北桐区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30年除夕,英山县党组织发动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组织300多人散发传单、粘贴标语、布告,号召农民行动起来,打倒土豪劣绅,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建立苏维埃政权。吴生禅参加会议回到玉珠畈连夜秘密组织10余人到处散发传单、张贴标语。英勇无畏的吴生禅甘当北桐区红色革命的传播者,做黑夜挑灯的领路人。
经过广泛宣传发动,1931年6月,中共英山中心县委派李明道、刘汉清来到玉珠,帮助开展建党工作。到8月份党员发展42人,建立中共北中总支,下辖两个党支部,第一支部书记詹思久,第二支部书记吴生禅,党组织迅速发展壮大,成为革命工作的坚强堡垒。
区委主要活动在太湖县北部的玉珠畈、桐山、将军山、马嘶铺、冶溪河、沙河、陈元畈一带,区委机关驻玉珠畈吴氏宗祠,属中共红山(“英山”改名为“红山”)中心县委领导。
10月1日,在玉珠吴氏宗祠召开成立北中区苏维埃政府筹备会议。10月7日,在玉珠吴氏宗祠南面高坪上召开工农兵代表大会,一时间,玉珠畈家喻户晓,群情振奋,700多民众踊跃参加成立大会。大会主席台上挂着马克思、列宁的画像,横匾上写有“一轮红日工农专政”8个大字。两旁柱子上的对联是:“钺头劈开新世界,镰刀割断旧乾坤。”大会决定北桐区苏维埃政府设在吴氏宗祠,为北桐区最高权力机关,受红山县苏维埃政府和北桐区委领导。主席吴浩元,通过了成立一、二、三乡苏维埃政府,相继成立了赤卫队、少先队、儿童团、妇女会、工会、农会等群团组织、颁布了一系列土地、工商政策法令和地方武装。人心所向,革命热潮空前高涨,革命局面如火如荼!
区苏维埃政府成立后,又相继在一、二、三、四、五、六乡成立苏维埃政府。
第一乡苏维埃政府主席余明望,乡苏维埃政府设在吴家大湾。
第二乡苏维埃政府主席杨长明,乡苏维埃政府设在吴氏宗祠,与区苏维埃政府在一块。
第三乡苏维埃政府主席王开平,乡苏维埃政府设在吴俊冲。
第四乡苏维埃政府主席祝东望,乡苏维埃政府设在江山岭。
第五乡苏维埃政府主席詹思久,乡苏维埃政府设在赵家冲。
第六乡苏维埃政府主席吴令寿,乡苏维埃政府设在沙河。
从区委,到党支部;从区苏维埃政府,到乡苏维埃政府,到妇女会、共青团、童子团、工会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色政权在北中区全面网络化了。北中区苏维埃政府以玉珠畈为中心,纵横约80平方公里,成为太湖县红色革命的摇篮。
北中区苏维埃政府成立后,立即进行土地改革。按照“依靠贫雇农,联合中农,保护中小商业者,限制富农,消灭地主阶级”的路线和鄂豫皖省委《土地问题草案》,划分阶级,没收地主豪绅土地、农具,按照一定分配原则分给贫雇农。没收地主豪绅粮食、现金,除少部分分给贫雇农外,大部分交给苏维埃政府,支援红军做军需。区苏维埃政府还因陋就简办油坊、制药厂等工业与商店,又号召工农都要读书识字,在玉珠畈吴氏宗祠开办了列宁小学,工农识字班的贫苦农民学了文化,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教育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在卾豫皖边区苏维埃政府的统一部署下,玉珠畈北桐区土地改革从1931年12月中旬开始到1932年3月中旬结束,历时85天,经过组织宣传、划线没收、估产登记、分配插标等程序,将地主豪绅的田地、粮食、耕牛、农具统一分配给贫农、雇农,同时划分地主、富农,推翻了几千年的封建土地私有制,实现了耕者有其田,劳者有所得的美好愿望。极大地推动了农业生产大发展,农民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
为了保卫苏区,保卫胜利果实,北桐区委和苏维埃政府在红山县委的统一领导下,玉珠赤卫队配合红四方面军部队与伪军及地方保安团开展了持久的、残酷的拉锯战,据不完全统计先后有百余战士牺牲,有60多党员及苏区工作人员和进步人士惨遭国民党杀害。直到1932年6月,红山县独立十三团与北桐区赤卫队178人合编为红军游击师随红四方面军北上参加长征,敌我双方武装力量的悬殊,最终玉珠畈北桐区苏维埃政府被颠覆。
玉珠畈北桐区苏维埃政权从1931年10月建立,到1932年摧毁,历时9个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中国工农红军的支持下,玉珠人民为保卫苏维埃政权,坚守信仰,英勇无畏,同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豪绅进行了浴血奋战,鲜血洒满玉珠每一寸土地,在太湖革命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
铮铮铁骨吴生禅
吴生禅一九二九年参加革命后,一直担任党在太湖范围玉珠坂、桐山、将军山、望天马嘶铺、弥陀寺、界岭、野鸡河等地区的交通联络工作。,向当地红军游击队输送情报、给养,向当地地主绅士筹借钱粮等工作。直到一九四三年八月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十四年中,他四次被捕、坐牢房,受酷刑,从未向敌人屈服过,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和革命者的英雄气节。
1932年5月的一天,国民党自卫队将吴生禅抓送到英山县城,由于身份没有暴露,在房叔吴振策恳求保长、簇人联名具保后才被释放。母亲严格训诫他:的伢呀,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老老实实过日子,你上有老下有小,不要再出风头,不要再出岔子了。
吴生禅回家后,心想:自己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作为一个党员,一个党组织的领导人,如果被敌人抓住就吓倒了、不干了,不就丢了党的脸吗?坚定的信仰,召唤他继续坚持地下斗争。
一九三七年四月上旬的一天夜晚,没有月亮,玉珠畈花园河对面大山上,茂密的松树林中,身穿土布破衣,肩上背着搭联的吴生禅,从山腰隐蔽的石洞中走出来。其时,玉珠畈是国民政府严密监管的统治区,到处是国民党的自卫队,白天活动不方便,为了安全,他在玉珠畈的多数日子,都住在这个人不知鬼不觉的石洞里。吴生禅下山后,沿山脚花园河走进河边小屋场,准备回家看看,他已有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进门后,母亲、妻子十分惊讶。八、九岁的儿子礼簇也瞪大眼睛看着他。妻子忙从灶口端出热乎乎的菜粥给他。母亲撩起腰上破围裙擦了擦眼泪,对他诉说家中的艰难,告诉他自卫队怀疑他是“红军探子”要抓他,并几次到家里来搜查威吓,说着泪如脱线的珍珠掉下来。“的伢呀,你父和高留叔就是让他们捉住,说是“红军探子”给杀害了,家中只剩下你,你走了,靠你媳妇熬糖过日子,上交捐税又重,你儿子还小,你再有三长两短,我指望哪个哦?”吴生禅明白母亲的心,敦厚孝顺的他心里更难过,但他立即觉得自己是共产党员,身上的情报比生命还重要,这些母亲都不知道,眼下没功夫过细向母亲和妻子讲清楚,他含泪放下吃完粥的碗,对母亲也是对妻子说:“妈,我就是为父报仇,替穷人伸冤,你放心,他们抓不到我。家里有媳妇好好服侍你,我也时常回家看望你。”妻子在旁边劝慰母亲一番,又去舀水给吴生禅洗脸,好让他好生歇一夜。吴生禅拦住了妻子,说有急事在身不能在家过夜,说着抱起儿子礼簇,对儿子说声要听奶奶和妈妈的话,就放下儿子出了家门。他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他母亲、妻子和儿子还在门口长久地望着。
吴生禅紧了紧白布腰带,摸了摸缝在衣襟上的情报,大步流星地朝蕲春方向走去。天麻麻亮了,路过何家铺时,模糊可见路边屋场。突然屋场的一只狗叫起来了,接着屋场其它狗一齐叫起来,惊醒了睡在何家铺碉堡里的自卫队。他们分三路朝吴生禅包抄过来。他看情况不好,脱不了身,马上吞掉情报,若无其事朝前走。自卫队抓住吴生禅,如获至宝,押回碉堡。吴生禅知道敌人没有抓住把柄,便一口咬定是走亲戚借钱的。到点灯时分,自卫队将拷问半天的吴生禅押到刑房里,把他吊在屋梁上,用木棍将他打昏了,一瓢冷水浇醒过来,再用饭碗粗的栗树杠子,两人分头踩在吴生禅的膝盖和小腿之间,杠子不断滚动,膝盖骨在吱吱榨响,吴生禅高叫几声,豆大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又昏过去了。又是一瓢冷水泼醒,吴生禅还是说走亲戚的,否认自己是红军探子。自卫队得不到口供,无法向上司交差,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只得求助于酷刑,用竹签钉吴生禅的指甲缝,一根根钉进了十个指甲,剧烈的绞痛使吴生禅咬破了嘴唇,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吴生禅双手血肉模糊,高叫一声又昏过去了。自卫队种种酷刑都失败了。第三天,自卫队把吴生禅押到蕲春田桥区公所。后来,通过国民党地方绅士吴正策具保出狱。自卫队将打得遍体鳞伤的吴生禅拖出区公所牢门。吴生禅想站起来,只见双手被血壳包住,不见手指,青肿的双腿疼痛得无法站立,他就用手爬,一步一个血印。他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爬回家,要活下去。他终于爬到太湖县玉珠和蕲春县田桥交界处的山垭上,被家乡熟人看见背回了家。
一九四一年四月中旬的一天,吴生禅在通讯联络的途中,不幸在湖北英山县杨柳湾再一次被捕了。吴生禅心想:这是第三次落到自卫队手中,敌人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卫队的酷刑是领教过不少了,只不过就那么回事,只是军民联合办事处党组织交给的任务没有完成,自己要争取活下去,和敌人兜圈子。好在敌人同前两次一样,并没有掌握自己的身份和证据。吴生禅想到这里,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乡公所自卫队队长对吴生禅的审讯开始了。吴生禅说自己是太湖玉珠畈庄户人家的庄稼佬,到英山县买土货,做点小生意好回家糊口。敌人威逼说:“我们已得到证据你是共党分子,你要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任务是什么?同伙是谁?还有那些人是共党分子?”吴生禅答道:“共党脸上没挂招牌,我这个庄稼佬哪里认得,叫我讲,除你们外,都有点像共党”。敌人问不出口供,只得施用毒刑。他们先用锡蛇(用锡管做成的绳子),将吴生禅捆紧,然后向锡管里灌开水,锡蛇吃进吴生禅的肉里,烫得吴生禅昏死过去。敌人用冷水泼醒,提高嗓子追问。他还是那句“不晓得。”敌人又用烧红的铁菱角摆在地上,两个凶手将吴生禅按住跪在上面,顿时膝盖上皮肉烧得油烟直冒,吴生禅眼冒金花,高叫一声,昏了过去。敌人用冷水浇醒后,吴生禅大驾国民党自卫队欺压无辜百姓。敌人更加恼怒,将他推上烧红的铁椅子,吴生禅“哎呦”一声,又昏死过去了。整个屋里充满了皮肉烧焦的油烟味,吴生禅的膝盖与屁股已烧脱了一层皮。敌人用冷水泼在伤口上。吴生禅慢慢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好象躺在刀尖上,耳边隐约听见自卫队长逼问口供的魔鬼似的嗥叫,吴生禅从牙缝里挤出的还是三个字:“不晓得”。一个星期后,敌人对吴生禅第二次审讯,吴生禅已是折磨成生命垂危的人,不能用大刑,他们就用烧红的铬铁烧吴生禅的肛门。肛门被烧开了,吴生禅再无力喊叫,绞心的疼痛,只能发出细微的“哎哟”声,可口供还是“不晓得”三个字。最后敌人残酷地用铬铁烫吴生禅的嘴,吴生禅的嘴和舌头都被烧焦了……
一九四三年正是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国民党反动派加紧推行假抗日真反共的反动政策,加紧了对蕲太英边根据地的封锁和包围,对共产党人进行了残酷的迫害。玉珠畈的自卫队、乡公所用“五户连坐,十户具结”的手法,捕捉我党交通员吴生禅,威逼甲长祝忌禄到处查访吴生禅的踪迹。八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明星高照,玉珠畈的自卫队带着甲长祝忌禄和吴生禅五户内的叔父吴金和、侄吴储得到沙河乡的刘山一个屋场捉吴生禅,吴生禅正在一个农民家澡盆里洗澡,来不及跑,被抓住了。吴生禅同样受尽了敌人各种毒刑,但他始终没有泄露一句党的机密,连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未泄露。但敌人无可奈何,就在玉珠畈杀害了吴生禅。当地人们看到吴生禅奔赴刑场时,神态好似回家一样镇静,他向四野环顾了一番,眼睛里充满了告别亲人、告别故乡、告别党的惜别神情,年仅39岁,围观的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吴生禅一家七口人,五人为革命牺牲,父亲吴高元和叔父吴高留,在太湖被国民党抓住,“以通共匪”、“窝藏红军”的罪名杀害了。他另外两个叔父吴高奎和吴高双,于一九三七年被国民党抓住,以“红军探子”的罪名,在望天马嘶铺活埋了。
吴生禅同志的牺牲是边区根据地的一个损失。他用生命诠释了坚贞的信仰、顽强的斗志和共产党员的英雄气节,成为玉珠畈口口相传的动人故事,也成为一代代玉珠人民砥砺前行的动力。
玉珠有青山,有绿水,有鲜血染红的红色土地,有惊天动地的革命壮举,有可歌可泣的革命先驱,这就是玉珠人民平凡中的伟大,这就是玉珠色彩斑斓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