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麦仁与恩典的交汇点:写在初夏前夜的温柔觉知
风尚未热透,鸟鸣未满,阳光在树叶之间留下碎金,像散落在人生页脚的脚注。我们站在季节的门槛上,夏未至,春未远——这是“小满”,一个似乎总带着余白与节制的名字,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柔软与圆融。
湛蓝的散文《小满,一碗火烧麦仁粥里的遥远乡愁》是对节气文学的一次清澈回望,也是一场在身体与记忆之间微妙进行的觉知练习。她没有高调地铺陈节气与农事的知识点,也未如古典文人那般咏叹麦浪与桑田,而是选择了最日常也最诗意的入口:一碗火烧麦仁粥。
在这碗粥中,时间被熬化,季节被滤清,乡愁被慢火煨得透明可饮。麦仁不是一种食材,而是一粒时间的种子,带着她记忆中的风味、土地的气息和母亲厨房的隐秘仪式感。
我读着这篇文章时,耳边正循环播放《香落尘外》平台上分享的Harley Westenra唱的那首《奇异恩典》(Amazing Grace)。那首歌,初听平静,似薄雾缠绕,但随着女声缓缓升起,内心某处却忽然泛起激荡。就像风笛声缓慢升起的那句: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am found,Was blind, but now I see. (前我失丧,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
我仿佛看见她坐在灶台前,炉火安静地燃烧,窗外有风吹过未熟的麦田,厨房中弥漫着焦香与甘甜交织的味道,那粥缓缓浓稠,而她的眼神里,写着一种不动声色的等待——不是对味觉的等待,而是一种被时间寻回的感知,一种“从瞎眼到得见”的慢性恩典。
这是一种不声张的宗教体验,一种通过生活细节而非信条进入的神圣感。湛蓝的“小满”,不是节令,更像一个身体器官,一个能感知世界温度与呼吸的细胞,微妙地收缩、膨胀,记录着尘世里那些不被大叙事承认的微光。
一碗粥,也许可以成为一种恩典的象征:不是宏大的奇迹,而是沉静、缓慢的馈赠,是泥土中发芽的“前是失丧,而今得看见”。
湛蓝将小满书写得像一首四分之三拍的圆舞曲:以“麦”为节奏核心,旋转着展开关于时间、乡愁与味觉的意象。不同于其他节气散文的宏大写景或思辨,她的语言更像是“透明的器皿”——不去扭曲真实,而是盛装光亮。
她写麦仁“瓷实、Q弹、饱满”,这些本该是商品包装上的词语,在她笔下却变得如诗如祷告。她写葡萄干在粥中缓慢膨胀,像被悄悄滋养的乡愁;她写碗底的枸杞在余温中染红乳白,如少女脸上的羞赧。每一个细节都不只是味觉的图像,更是时间的回音。
她不是要我们记住某个具体的节气知识,而是要我们与节气一起呼吸。她用语言勾勒出一种“身体参与的季节认知”——春天不是由日历宣布的,而是由味觉先知觉;小满不是一个节气的名字,而是我们在生活之中所拥有的“恰好”的能力:不多不少,正好盈满。
而这“正好”,就是《奇异恩典》里所说的“被寻回”的状态:你不需要再奔跑,也不需要追赶,你被时间找到,被生活召唤,被自己重新看见。
这就是湛蓝不像散文家,也不像诗人,她倒像一个低语的神谕者,把季节的密码写进一碗粥里,让人心甘情愿地喝下这碗命运、土地、记忆与恩典的混合体。
在节气文学中,这种风格是一种稀缺。多数节气作品偏向或宏大自然或人文礼俗,要么写天气,要么写节庆,要么写人情风俗。但湛蓝却避开了所有宏大与仪式,她选择回到身体内部,像一个坐禅者,将世界熬成一碗慢火粥,以身体为器皿,以语言为热度,以信仰为柴火。
你甚至可以说,她是在用写作进行一场“慢性祷告”:她把节气写成一段心灵的节律,把麦仁粥煮成一首恩典的福音诗。
她在文字的缝隙间,安放的不是知识,而是怜悯;不是节气,而是温柔的存在感。而那首反复响起的《奇异恩典》,在她的文字背后发出隐隐的回响,仿佛也在对你说:
“前我失丧,今被寻回”
而你低头看那碗粥,忽然觉得,它竟然像你自己。带着曾经被遗忘的形状,如今被命运重新熬煮、唤醒,并缓缓盛装于生活的清晨之中。
02
她笔下的“小满”不是节气,是肌肤感知的地图
节气,是中国人极其私密的时间感。它既不是西方线性时间的钟表滴答,也不是日历上的红字提醒,而是一种“体感时间”——像脉搏微微的波动,像太阳穴下的隐隐颤动,是身体对天地冷暖、光影节律的细腻回应。
而湛蓝的“小满”,恰恰从这种身体的维度出发。她不解释节气的来源,也不描绘丰收与农耕的场景,她只是安静地写下了那碗粥——
“先炒麦仁,炒得吱吱响,有香气了,再放入烧开的水中,慢火熬。等水色泛白,麦仁变大,放葡萄干、放红枣、放几颗枸杞……”
她的描写不是以“美食”为目的的,不是为了唤起味蕾上的愉悦,而是一种“安顿的技艺”。麦仁粥之于她,并非为了喂饱身体,而是为了喂养某种隐秘的存在感——一种与自己、与世界、与时间对齐的能力。
这能力不是从书中习得,而是在炉火前一遍又一遍熬粥的动作中生长出来的。火烧麦仁,需要时间;麦仁煮熟,需要等待;甜味渗出,需要耐心。这一切构成了一种没有喧哗的“仪式感”。
我想起她文中写到的一句,“我坐在那里,听粥锅吱吱响,仿佛听见母亲当年擦碗时的节奏。”这不仅是记忆的唤起,更是一种“内在的身体联结”。母亲当年的动作,已然沉淀进她的骨血里,成为她此刻生活中的节奏与祷词。
节气,从不是外部的节日,而是身体内部的某种震动。小满,也不是一种天气现象,而是心灵中某种“未溢出的满足”,是一种“差一点刚刚好”的智慧。麦仁粥在她笔下,不仅是食物,更是信仰。
是的,我想说的是“信仰”——虽然湛蓝从未在这篇文章中写出这个词,但《奇异恩典》的旋律却在字里行间悄然回响,它让我们明白,这一切柔软的生活细节,其实都通往一个无声的神祇。
我们太习惯在庙宇中寻找神性,在经卷中追问真理,却忘了,神从来不需要金光闪闪的顶礼膜拜,祂藏在生活的炊烟中,藏在麦仁被煮熟的声音里。正如《奇异恩典》中所唱: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I have already come.This grace that brought me safe thus far. And grace will lead me home许多危险,试炼网罗,我已安然经过;靠主恩典,安全不怕,更引导我归家。”
对湛蓝而言,“恩典”不是一个神学名词,而是一种生活的经验,是她在每一锅麦仁粥中领受的“无声恩典”。她写道:“这世上有很多味道,最终留下的,只有家。”我却愿意再加一句:“最终留下的,还有上天的手。”
她笔下的麦仁,质地坚硬、颜色沉静、性格稳重,正如她对生命的认知:不张扬,不急躁,不炫技,只是安静地熬,最终将时间变得柔软,将记忆煮得温润,将心灵放进日常的器皿中。
在当下这个速度越来越快、意义越来越虚的时代,我们其实都在寻找一种“可触的真实感”。湛蓝用她的写作告诉我们,真实感不在远方,而在厨房一隅、锅中一粥。你低头看着粥慢慢变浓,闻着麦仁绽放的香气,那一刻你终于不再空虚、不再漂泊、不再焦灼。你被生活接住了,被神看见了。
这就是我所说的“身体的信仰”:它不需要宣讲,不需要布道,不需要仪式。它需要的,只是一双愿意等待的手,一颗愿意听从的心,以及一碗愿意慢慢熬的麦仁粥。
湛蓝的节气文学因此与众不同。她不是在描写节气,而是在重新发明“生活的神圣”;不是在讲述食物,而是在诠释“日常的美妙”。借着恩典她让我们可以在一碗粥里看到上天那无法测度的奥秘。
那一刻,小满不仅是节气的名字,更是你心中那颗慢慢被填满的麦仁——它柔软、温热、安静,但足够支撑一个疲惫灵魂的整个夏天。
03
麦仁是被记住的形状,恩典是被唤起的气味
人对味觉的记忆,总是缓慢而持久的。它不像视觉那般夺目,或听觉那样直接,而是一种被时光浸泡过的体认,像干净的雨水渗入老屋的梁柱,在不被察觉的时间里,悄悄发酵出一种叫做“想念”的东西。
湛蓝在《小满》里说起麦仁,说起葡萄干、红枣与枸杞的甜,说起她的父亲端着一碗麦仁粥,走在五月的黄昏,屋子里炉火温软,粥气缭绕。那一幕,在她笔下并没有繁复的形容词,也没有任何渲染,它只是被轻轻写出——如同一次不惊动他人的祷告,只在心里响起。
可是你知道,那样的记忆,其实从未远去。
麦仁,是有形状的。它圆润、温实,有一种不易摧毁的坚韧。它在火上滚动,在锅中膨胀,像一个个卑微却坚定的灵魂,最终不屈地熬成温柔。你看见它,就看见了自己曾在生活中无声忍耐的那些日子——那些不被理解的坚持,那些沉默的抗争,那些低到尘埃里却从未枯萎的爱。
而红枣与葡萄干的甜,并非一开始就那么明显。它们在炖煮中释放自己,像被逼出的话语、被揉碎的委屈,或是一种温柔的赦免——你明知生活不易,却仍愿意给它加一点点甜,哪怕这甜只是装饰,也是你选择不被苦难完全征服的方式。
这让我想到一个画面:有一次我在国外冬日,用麦仁、红枣和冰冻的葡萄干在锅里熬了整整两个小时。锅边嘶嘶作响,以及空气开始变得柔软。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用搪瓷锅炖粥的情景,那时候我还小,常嫌味道“太淡”,不肯多吃。但此刻我站在异国,依然眼眶却不知为何热了。那一刻我明白:有些味道,是要离开多年以后,才知道它的温度。
湛蓝写的不是粥,而是时间在记忆中留下的形状;不是麦仁的口感,而是生活的气味如何在我们体内唤醒恩典。
什么是恩典?是你在被疲惫与痛苦裹挟的时候,仍然能闻到一点香,是你以为自己失去了爱的能力,却因为一碗粥重新记起了被爱时的样子。恩典不是巨大的神迹,而是那些微小的、不足挂齿的好——比如有人为你熬粥,比如你在孤独时还愿意等水开。
小满之所以动人,不在于它代表着“将满未满”的节气,而在于它唤起我们内心某种“将忘未忘”的气味。这种气味,不是芳香剂所能模拟的,它来自于尘世的磨砺,也来自于上天对我们未曾放弃的守候。
于是,你会明白,为什么她会写:“这世上有很多味道,最终留下的,只有家。”——因为“家”不是一个地理空间,而是那些你以为早已消散、却在麦仁香气中再次聚拢的片段,是被爱过的证据,是你在迷失多年后仍可归来的路线图。
湛蓝让节气成为一种“气味记忆”的复活。她写作的姿态,不是指向“知识”的积累,而是唤起一种“被铭记”的能力——一种我们与过往的、与爱有关的、与神圣有关的连接。
麦仁,是被记住的形状;恩典,是被唤起的气味。而这些,构成了她节气写作的核心方法:用最少的文字,唤起最深的共鸣;用最静的描述,打开最暖的记忆。
节气不是风物的更新,而是灵魂的翻页。当你读完她的《小满》,你会发现自己也想去熬一锅麦仁粥,哪怕不饿,哪怕只是为了一种纪念。而在这个动作里,你会明白:
你不是在喂养身体,你是在用粥安慰时间;你不是在照顾家人,你是在传递未曾断绝的恩典。
湛蓝在她的微信平台发布这首《奇异恩典》并不偶然,它与她文字中那种缓慢的慈悲精神高度一致。火烧麦仁的故事,不只是口腔的记忆,也是归属感的寻找,是一个游离的城市人对田园母体的幽微怀念。麦仁经过火燎后的焦香,是恩典的隐喻:历经苦难,依然保持饱满与甜度。
就像她在歌中分享那句:
“ ‘T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my fears relieved. How precious did that grace appear. The hour I first believed. 如此恩典,使我敬畏,初信之时,即蒙恩惠。”
与其他节气文学常常以“时光流转”为主题不同,湛蓝是在写信仰般的等待——不是等待麦仁粥煮熟,而是等待那个“知足的自己”从尘世间缓缓升起,如同一碗被慢火熬透的粥,从混沌变得清澈。
这一点在她的细节描写中被无限放大:“葡萄干吸饱了水分”,“粥俨而不稠”,这些微末之处,在她笔下几乎等同于满满的祝福。而这正是《奇异恩典》的灵魂精神——在最普通之处发现神迹。
04
她写节气,不是为了展示自然,而是为了重新寻找自己
节气,本是天地之律,是自然界周而复始的呼吸与脉动;可在湛蓝笔下,它不再是冷静的时间计量单位,而是个人生命的日历,是灵魂的镜子。她书写节气,不是为了展示节令的风光或风俗的演变,而是为了借节气这一种人类与自然间最古老的联系,重新认识自己——在四季的转轴中,确认一个人的情感与内在追求真理是否依然存活。
四季不是年轮,而是门。这句话蕴含的意象哲学里年轮是不可逆的,是时间的烙印;而门,则是可以进出、可以选择的空间。当她写节气时,她是在打开这些“门”——立春是打开希望之门,芒种是劳作之门,处暑是忍耐之门,而小寒与大寒,是她悄然关起自己、在静默中安静的内室之门。
写节气,不是为了告诉我们这天要吃什么、做什么,而是说:“我在这一天里想起了谁”、“我在这个节令里终于理解了某些旧痛”、“我在季节更迭中察觉到一个沉睡已久的自己,开始苏醒”。
湛蓝正是在寻找内在秩序的重建。正如失序的生活令人慌乱,节气的有序让她安心;在草木枯荣的节律中,她仿佛找回了被生活碾压时丢失的自我。那些原本无解的情绪——疲惫、孤独、沮丧、对生活的不甘与不解——在一节一气之间,缓缓地、有节奏地,被命名,被梳理,被安顿。
我们常以为作家写自然,是要赋予自然以人情,其实在湛蓝这里恰恰相反——反观她写的那么多文字中她是在借自然还原人的原貌。当她写麦浪时,是在写她心里的不确定;当她写夜雨时,是在写她不被理解的焦虑;而当她写晚秋的光,是在写她对死亡和永恒的凝视。
这种写法,与其说是文学,更像一种灵性实践。她不是在描述“发生了什么”,而是在探索“我是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现在是谁”,在经历了那么多人的离去、那么多日子的湿冷、那么多夜里的思念之后,我是否还能承认自己依然在这个季节里、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被看不见的至高者认领的名字。
是的,节气的本质,不是风景的更新,而是人的身份的确认。而这种确认,是她写作最深的目的之一。
在这个信息密度过饱和、时间被割裂得四分五裂的时代里,很少有人还能安安静静写节气。不是因为我们不爱自然了,而是我们太难有机会重新面对自己。湛蓝的节气文,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方式——一种走回内心深处、在四季流转中安顿灵魂的方式。
而你会发现,这些节气文本,像一串串珠链,不断地指引她,也指引我们,从一种混乱走向秩序,从一种漂泊走向栖息。从漫无边际的混沌中走向乡愁的回家感。节气如钟表,但她的笔将它化为罗盘。
在湛蓝写节气的方式里,你看见的不是她对自然的征服,而是对自我失地的重新丈量;不是风的描述,而是她在风里听见了自己的低语。
05
小满如歌:一碗麦仁粥与一场雨中告别的意象比较
在时光柔软的地方,我们用一碗粥、一场雨、一段琴音,来渡过名为“小满”的节气。不是春水初涨的惊喜,也不是盛夏烈阳的痛快,小满,仿佛是温柔的余音,是麦芒与雨丝之间,一段未满的梦,一种即将溢出的期待。
这是一种几乎无法定义的圆融状态——一种由温度、香气、节气与记忆共同发酵的柔和心境。湛蓝写下她的《小满,一碗火烧麦仁粥里的遥远乡愁》,像是将麦仁煮成诗,用低温慢熬的方式,唤醒一个遥远而亲密的童年乡土,而在同一天《香落尘外》平台上发布的林清玄写的《小满》则让小满化为雨中离别的湿意,静静晕染在读者的眼底。
他们都写的是小满,但仿佛写的都是一首歌,一曲没有高音的诗,一道在唇齿之间发光的恩典。
湛蓝的文字像麦仁——有着Q弹的回忆,也有冰凉后温热绽放的香气。她以一个外乡人的角度写麦仁,却细腻到如同地里生长出来的人。那种“拿着麦仁粥的瓷碗,在庭院内外给花和菜浇水”的日常仪式,不是重复性的劳作,而是一场静默而温情的纪念。
她不急着吃,而是“从从容容地”洗枸杞、煮红枣,甚至还要给院子一场温润的洗礼。她对火候的敏感,对清晨鸟鸣的珍视,让人读来心头一暖,如同摸到陶瓷碗沿的余温。
而林清玄的“小满”却是湿的,是站在木栅草地上一场“不言”的分离。他写两个年轻人在雨中重逢,寂寞地望着彼此,又默然分离。对他而言,小满不是舌尖的滋味,而是雨水的注解;不是煮熟的麦子,而是未及成熟的情感。
他们面对的是同一个节气,却站在不同的角落——一个在厨房,一个在雨里;一个用嘴唇和味蕾记住乡愁,一个用眼泪和回忆送别爱恋。麦仁的饱满与雨水的清冷,形成一组柔软对照,如同一首没有副歌的旋律,哼唱着节气里的隐秘心事。
“小满”之名,最妙处就在“未满”——这不是丰收的狂喜,而是“适可而止”的温和哲学。
湛蓝写麦仁的灌浆期、火烧的熟度,讲究“八九分”,那种临界之美最为动人。太嫩太苦,太老太硬,唯有将满未满之间,才能煮出晶莹通透、Q弹香软的麦仁。仿佛情感也是如此,太早说出口会被风吹散,太迟会被雨泡化,唯有在麦香初溢之际的那一勺,是最真挚的一勺。
林清玄写的离别也是小满——那不是轰轰烈烈的分崩离析,而是“她轻轻站着,仿佛怕惊动往日热烈的爱恋”,是“彼此眼湿、手冷,却不敢拥抱”的深情。这种未满的情绪比满溢更具穿透力,如同麦子在蘼草枯死后才成熟,是情感在苦菜开花后才甘甜。
节气从来不是单一的气象记录,它是一种东方哲学的温度标尺,一种集体无意识的时间触感。人们在“小满”这一天喝粥、记事、道别、写诗,并不是因为需要某个仪式感,而是因为身体与心灵都在节气里感到某种“需要停一下”的顿悟。
正如湛蓝所说的,“生平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过小满节气”,是因为在她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一种“可以对自己温柔一点”的时间许可。
“小满,一直是中国人的生存哲学,小满即圆满,我很知足。”
在这个看似简单的句子里,蕴含着一整部生活之道。我们活在这个不知足的世界,却读着她的文字,被提醒:你不需要丰盛,也可以圆满。
湛蓝的散文如一面镜子,却不是现实的冷镜,而是一面磨砂镜。它朦胧,不锐利,却在你阅读的途中,隐隐地映出你自己的影子——那个失而复得的自我,那些你以为早已忘却的麦田、油菜花、破碎的瓷碗和小满前夜的风声。
而《奇异恩典》再次响起——
“恩典带领我平安度过,又领我归家之路。”
小满,不只是节气。小满,是她笔下那碗麦仁粥,是我们在光影流动中被安抚、被照亮、被轻轻抚摸的灵魂角落。
06 尾声
你若温柔,岁月便不再锋利
愿每个阅读湛蓝文字的人,都能从那些火烧麦仁的清香中,嗅出生活的意义;从《奇异恩典》的音符中,听出小满时节最柔软的低语。
倘若湛藍的文章只是止於粥的滋味,那它仍然只是一篇美食散文;然而當她讓《奇異恩典》在文字裡奏起,我們就不得不承認:她寫的不是一碗粥,而是一段關於失落、尋回與寬恕的過程。
愿你在每一年的小满,也能用最简单的事物,找到最不可思议的恩典。
2025-05-23